季家与南楚国皇室是世交,从南楚国立国之前延续至今已有数百年。
季家文武双修,广为人知的是季家还有观星之术的传承。观星之术甚为深奥难学,季家每代子弟必修,但学成之人寥寥可数。
季伯文是族中最优秀的武者,任武院院长,其兄季伯言当年是南楚国最年轻的状元郎,任文院院长一职,兼任南楚国的司天监。
此时,季伯言正在观星台上。观星台并非在灵麓山最高处。依季伯言所言:天与地本有微妙的联系在其中,寻得适合观星之地会有奇妙的用处,事半功倍。
有数人围观于此,太子妃、云霄真人皆望向夜空,只是看不清其中玄妙。
季伯言收回心神,道:“太子妃殿下,北方玄武七宿阴霾环绕,星辉暗淡,尤其‘虚宿’与‘危宿’为甚,隐有祸心之形,三十年前,渤海国被灭之时,亦是如此。不过当年‘岁星’暗淡,现在却有微光闪耀,奇的是‘太白’与之呼应,两年前的那层阴霾也有渐开之势。”
“四方星宿本是各守一方,三百年前天降异象,‘荧惑’有北去之势,我家先祖也因此事到北方查其根源,未料就此失去踪迹,这些年我族对于观星之术虽有研究,但没先祖的亲传,未来的变数看不透彻。”
太子妃道:“世间万事万物,我等凡人岂能窥探清楚,家父所言,未雨绸缪想是不会错的。现在暗流涌动,只是不知还有多少时日……”
次日,太子府。
云霄真人、唐逸尘与婉清应太子妃之邀到太子府议事。
太子妃道:“诸位,前些日子,婉清同我提起过,武院的密室大门有被动过的痕迹,有人窥探《炎帝剑诀》。我未料到,会有人在潭州城内劫持太子。我看此事有许多疑点。”
太子妃声色淡然,缓缓道来:“是谁故意透露的消息给武院?若袭击武院的也是幽冥殿,那便说得通,是为声东击西。但前些时候,为何有人在藏书阁留下痕迹?是谁在示警?”
云霄真人轻拈长须,道:“确实有些蹊跷,我带玄清云游四方,本是除夕之前赶回太和山,也是突然收到消息,武院初一会发生大事,这才连夜赶了过去,是谁提前知晓了此事?我看好似两股势力互为诱饵……”
太子妃颔首道:“我也如此推测过,只是两股势力行动如此契合,难道只是巧合?昨夜我与真人同去观星台,司天监季伯言提起祸心之源有在北方渐起之势,倒是与我的猜测有些吻合……”
云霄真人颔首道:“此事,我的师兄也曾提过,这两年我云游四方,也在探查此事,本是回去向师兄禀告……”
太子妃望向唐逸尘,道:“逸尘,好些年未见,若风前辈可好?”
唐逸尘急忙回道:“太子妃殿下,承蒙挂念,家师安好!我本是寻找二小姐和小世子,途径鄂渚城,无意得知有人在潭州城密谋一件大事,才一路跟着到了潭州城……”
太子妃听唐逸尘提起妹妹之事,急问道:“凤仪她可有消息?”
唐逸尘回道:“回太子妃殿下,有消息刚传回古蜀国,二小姐应在某个安稳之处,只是传来消息的人不肯透露更多,我们还在四处打探。”
太子妃听到妹妹消息,心中松了口气,道:“安歌呢?可有消息?”
唐逸尘却是摇头道:“小世子年幼,过了两年多却是没有任何音讯,传来消息之人也未提及小世子下落,不知是忘了提起,还是不知其下落。”
言至此,唐逸尘和太子妃心中皆有些无奈和担忧,若是当时跌落山崖……
想到最坏处,太子妃不免眼中泪花闪烁,不过旋即一个念头忽然在心中想起,心神又稍显安稳,这才道:“先议武院之事……”
婉清忧心禀道:“太子妃殿下,开春的武院大考可要延后?”
太子妃眼神坚毅,道:“有人想毁了武院的前途,越是如此,负重致远,不可懈怠。”
云霄真人微微颔首,道:“太子妃有此意志,武院是当砥砺前行,但……《炎帝剑诀》一事……”
太子妃莞然道:“我有个堂弟,喜欢造些有趣的物事……”接着又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他可不省心啊……
见太子妃神色淡定,云霄真人也猜出了几分,便不再多问。
婉清仍是忧道:“院长伤得很重,武院也损失许多弟子,只怕……”
太子妃望向云霄真人,宛然道:“还望真人施以援手……”
云霄真人微微颔首,道:“院长到太和山修养,师兄自会安排,我就在此多停留些日子吧。”
云霄真人暂替季伯文管理武院,至于武院损失的人手,太子妃自会安排……
转眼到了元宵节,凤姐坐在客栈柜台,瓜子被小二早早备在一旁,却是一颗没动。
她托着脸颊望着门外,呢喃道:“这说走就走了,也不打个招呼?!”
南宫安歌与林孤辰到江边练剑回来,瞧见凤姐郁郁寡欢,便问道:“凤姐,元宵节到了,可有什么好玩的?”
凤姐心思正在云游之中,被安歌一声唤醒,有气无力道:“该逛街……逛街,该睡觉……睡觉,元宵节哪有好玩的?”
南宫安歌和林孤辰相视一笑,这凤姐,可是变了个人似的……
一起发愁的还有小胖子,自从丰哥不来店里,自己的日子便没了盼头,两个哥哥每日出门练剑,要到下午才回来,自己啥也不想干,就望着这一日两餐啊。
没有林瑞丰和凤姐的闹腾,少了些节日气氛,三个少年自顾埋头用饭。
未料凤姐提着一坛酒走了过来,道:“过节不喝酒,怎会热闹?”
南宫安歌和林孤辰顾不得碗里的饭,齐声道:“凤姐,我们吃好了……”站起身来就打算回房。
“都给我坐下……”
凤姐有些气恼,喝道:“今日元宵节,如何都要陪姐姐喝些酒。”
南宫安歌心道:“方才问你,可不是如此说的……”
南宫安歌与林孤辰相视一眼,不知该走,还是该坐。
“死都不怕,喝酒还怕了不成?”
凤姐放下酒坛,也不管安歌与林孤辰同意与否,拿起桌上的碗来便开始倒酒。
南宫安歌听唐逸尘大哥讲过,那日是被柳如烟提前下了迷药。
这迷药好生了得,平常并无异样,三日之内叫你倒下,你便得倒下。好在自己有百花谷里解毒辟邪的花草滋养,倒是没事。
两人看着凤姐这几日心情不好,只能舍命陪君子。
有了酒,就有了气氛。
“凤姐,那日你可是勇猛得很……”
“唐大哥晚些走,一起喝酒多好……”
……
“凤姐,怎不喝了?”
凤姐今日就是来买醉的,没过多久便将自己给灌醉了。
安歌与林孤辰意犹未尽,提着酒坛上到了屋顶。
满城灯火辉煌,一片祥和,看不出初一城内发生了如此大事。
此时两人的心境发生了变化:第一次真正与人搏杀,那个时刻,心中自是无所畏惧。
“安歌,那日可是凶险,生死之战,不可再心慈手软,行侠仗义也要顾及自身性命。”林孤辰在黑水城长大,常常出外狩猎,深知自己手软,不但自身安危不保,也置伙伴于危险中。
南宫安歌点点头,内心更为坚毅。
除夕后,参加武院大考的人,陆陆续续赶到了潭州城。
这日,瑞丰客栈内,步入几位白衣少年,有随行的下人到柜台订房。几位少年则是选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
“云帆兄,你是顾家这一辈最优秀的弟子,你的舅舅又在潭州城府衙供事,武院大考轻松可过,日后我们还得靠着你呢……”
顾云帆道:“我们靠本事来参加大考,不会麻烦舅舅,我们江州郡人杰地灵,其它郡府的弟子未必能强过我们。”
正交谈间,顾云帆瞧见南宫安歌和林孤辰走来,在一旁落座,手中“问”字剑尤为醒目,心道:“潭州城里可是藏龙卧虎,这两少年,衣着普通却手持‘问剑山庄’的天阶剑,普通人家可没此实力。”便笑着对安歌颔首示好。
南宫安歌有些诧异:“我认得这位少年?”
虽心中疑惑,安歌仍是含笑回应。
转眼便是武院大考的日子。南宫安歌三人出了潭州城西门往灵麓学院赶去。南宫安歌看着随行的小胖子,满腹疑惑问道:“小胖子……也要参加大考?”
林孤辰笑道:“爷爷安排的……”
小胖子无奈的摸了摸脑袋,憨笑着道:“我可是被爷爷逼的,一路辛苦来这潭州城,幸亏这里好吃的不少……”
南宫安歌“……”
山路两侧站了许多武院的弟子在维持秩序。蜿蜒而上的人群,约有上千人。
参考的弟子分为几队,等着通过初考进入武院。南宫安歌几人也跟着人群慢慢往前行去。
有人在议论:“不知今年初试又是怎样个考法?”
南宫安歌有些好奇,问道:“这位大哥,莫非每年初试都不一样?”
此人看了南宫安歌一眼,轻笑道:“第一次参考?别抱太大期望,我都第三次来参考了,每年初试都不相同,太难了。”
前方,陆续有人进了武院大门,却有不少人落选走了回来。
几人等到中午才到大门前。每支队伍前都摆放着一个铜铸的大圆鼎,鼎内注满了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