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宗妇这些年来，一直有在偷偷接济秦家。
见到那一纸契约，便是秦云素没说什么，一旁急得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的春朝瞬间眼睛亮了。
她急忙开口替秦云素辩解。
“这纸契约奴婢也知晓，分明不是那么一回事！”
大夫人原本便对秦云素不满，如今主子尚未说话，春朝便开口，倒也给了她发作的机会。
“哪里来的贱奴，拉下去掌嘴。”
在粗使婆子来之前，秦云素挡在了春朝面前，她声线平静听不出起伏，也瞧不见任何的紧张、惶恐，坦荡得很。
“春朝从秦家跟着我，如今也数年。便是当初这契约什么情况，除去我、齐官家，便是春朝从头到尾都目睹了。如今母亲想叫人拉她下去，是想堵住她的嘴不成？”
秦云素掀开眼帘，直直往向大夫人。
她脊背挺得笔直面上满是刚毅，可隆起的小腹却给她平添几分妇人的柔美。
大夫人眉心皱紧：“荒谬！”
见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秦云素开口：“不若母亲先仔细瞧瞧，这契约到底是什么，再来同儿媳算账也不晚。”
大夫人唇瓣动了动，还是先听了秦云素的话低下头来。
只这一看，她面色便一变。
不为别的，这契约大夫人也是见过的。
初入沈家时，尤其是钱银方面秦云素担忧理不清的，总是会来大夫人跟前给她过目。即便大夫人对秦云素满心不喜，却极喜欢权柄在握的感觉，便对秦云素这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那一年冬日极冷，沈家上下都得多做些棉衣过冬，还得准备些赈济灾民的衣物，便草草给齐掌柜签了三笔单子。
其中前两笔写的清楚些，第三张因着太过匆忙便钻了孔子。
秦云素当初便瞧着不妥，可迫于压力，只能硬着头皮将那单子给签了，扭头却同大夫人、沈时璋都提及此事。
大夫人唇瓣紧紧抿着，想来定然将那一段经历给记了起来。
秦云素瞧见，心下也松一口气。
“母亲，您记起来了？若是您忘了，外边的何总管也定然还记得这件事。”
大夫人未曾开口，可沈亦舒瞧着自己母亲的面色，便也能猜出一二来。
她走上前来，看着秦云素隆起的小腹，心上都多了几分愧疚。
“这...当真叫你白来一趟了，你这身子可好？孩子...没闹你吧？”
见沈亦舒眸中带愧色，秦云素也没像方才一般板着脸色了，她笑中带柔。
“劳烦姐姐记挂着，这孩子倒比当初怀着遇安时候好一些，就前几日吐了一会...”她顿了顿，“还不凑巧，直接吐到了夫君身上。”
沈亦舒听闻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自己这个弟弟，倒是有几分清楚认知的，往日中别说是旁人家小孩，就连沈家的孩子也没有一个赶往前凑上去的。
就连沈遇安这个亲儿子，面对沈时璋时估计都带了几分惧意。
而如今...秦云素怀中的小人儿，也着实是太不给这位首辅面子了。
想到沈时璋吃瘪的模样，便是沈亦舒的脸上都浮现出笑意。
“咳咳...”大夫人开口，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
她方才在小一辈面前失了面子，这面子既然不能在秦云素面前找回来，那台下跪着的齐掌柜，便躲也躲不过了。
那齐掌柜原本就在秦云素与大夫人对话时候便抖的跟筛子似了，如今听大夫人即将开口，他急忙往前跪了几步，心中却是懊恼不已！
他当初压根不知晓这契约便是大夫人也是亲眼看过的！
那时候秦云素不过是嫁进府上的新妇，他便早早谋划着，日后想要大敲一笔。
如今时间合适，却没想到...自己藏了多年，以为能保自己下半生富贵的，不过是张废纸。
已经捅破了半边的天，齐掌柜只期盼着大夫人好歹能将他保下来，毕竟，他这般做不都是授了大夫人的意思吗！
“是小人的错，请大夫人责罚，小人日后再也不敢了！”
大夫人可不是一个良善的主，因着齐掌柜她丢了面子，自然不会这般轻易放过。
她挥了挥手，叫粗使婆子上来：“将他丢出沈家，同其他人家都打个招呼，不许京城的铺子再招用他。”
齐掌柜的脸色瞬间白了。
他一家老小如今早早地在京城扎根了，如今大夫人这般釜底抽薪，彻底断了他们一家子在京城的活路！
齐掌柜还想说些什么，可站在一侧的粗使婆子早早将粗布塞入他的嘴里，三两个比男人还力气大的婆子将他架着往外走。
“秦氏，这般处置你可还满意？”
秦云素眼帘低垂，并没有立马回答，她缓了缓，将视线落在原本站在齐掌柜身侧，不显山水的婆子身上。
那婆子原本便有些害怕，如今瞧见齐掌柜便这么被架着出去了，更是一个劲的在一旁发抖。
秦云素收回视线：“母亲既开口了，儿媳如何会有异议。”
她顿了顿，视线放在那妆奁上：“当初儿媳刚进门时候，才疏学浅，不得已将这镯子当了。如今既然又重现沈府，不若母亲做个主，将这镯子归还给儿媳，可好？”
大夫人自是不会贪她这么一丁点的财务，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挥了挥手让身侧的嬷嬷将那镯子物归原主了。
趁着众人视线都在那镯子上，原本站在一旁的婆子下意识转过头去，正巧与秦意浓对视上了。
秦意浓面色一僵，而后，才对着那婆子微微颔首。
那婆子原本心中怯意都要溢出来了，不知为何，她咬了咬牙，竟直接站了出来。
“老奴也有话要说！”
秦云素方接过镯子，在手中细细摩挲，心中一时间感慨万千。当听见那粗布婆子声音时，刹那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大夫人拧紧眉心，满心不耐烦。
“说，怎么了？”
她原本期盼着叫齐掌柜能撕咬下秦云素一块肉下来，却没想到那齐掌柜着实是个不中用的。
而如今这个婆子，当初不过是顺带的罢了，她也没多指望上。
那婆子身子依旧发抖着，可众人视线凝在她身上时，她却不得不开口了。
“我，我有证据，宗妇这些年来，一直有在偷偷接济秦家。”
她手指发颤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
“这，便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