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小少爷...他不见了
晚风拂过,却犹如一把把刀子,将沈遇安的脸割得生疼。
他唇瓣动了动,满眼的慌乱无措:“我,我不知晓...”
无论他说什么,秦云素都不想再听了。
春朝满眼心疼,将秦云素扶稳。
她最是心疼自己夫人的,便是夫人的孩子,都得排在后头。
“小少爷,您是夫人头一个孩子,当初听泉斋叫您要去的时候,夫人还在坐月子。日日哭、夜夜哭,便是如今天稍稍冷了,夫人眼眶都会发疼。”
春朝将这一切都记在心中,往日里秦云素心疼沈遇安,总是会不容许她私下说这些的,可如今,春朝却已然不管不顾了。
她咬咬牙,说了句僭越的话:“小少爷,莫叫夫人心寒了。”
沈遇安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身形晃动了下。
原本藏存在脑海之中,娘亲的好,一窝蜂地涌了上来,将他的头脑胀得发疼。
“我,我...”
他如今的解释着实是太过于苍白,连沈遇安自己开口时都细如蚊啼。
“我...不是故意的。”
许是沈遇安也无法接受,是自己误解,导致放走了秦意浓。
他心中涌现出浓浓的愧疚,几乎都要将他整颗心尽数淹没。
见春朝似乎还想说什么,秦云素摆了摆手。
“回吧,我想休息休息。”
她着实是太累了。
沈遇安看着她背影,嘴角动了几回,却终究只能低垂下头来,失魂落魄往外走。
便是小厮喊他,他也听不见。
书房之中。
沈时璋刚换下常服,眼里满是血丝想着休憩片刻,便听闻了这事。
马不停蹄,他立马赶到了枕溪阁。
“怎么了?”沈时璋沙哑的声音传来。
秦云素不愿搭理这对父子,侧过身,只给他留了个背影。
这段时日,陛下给他的任务更重了。
京城多雨,可蜀州地区却罕见大旱,不少田地里的庄稼几乎都要晒死了,这状况百年难遇。
即将秋日,陛下忧心收成问题,更怕言官在他的政绩上记上一笔,更怕底下动/乱...
总之莫说是前些日子,便是往后的时日,沈时璋着实是有一顿好忙的。
但...朝堂之上事情繁杂,府上的事沈时璋也不愿放下。
尤其是秦云素。
自有孕之后她情绪便不对了,秦意浓入沈府后更甚。
甚至于...如今旁人还针对上她腹中孩子了。
作为父亲、丈夫。
沈时璋自是不会放任自己女人度过这一劫的。
看着秦云素的背影,沈时璋揉了揉眉心,而后才开口。
“遇安如今年岁不大,被旁人哄骗了倒也并非什么大事。”
听着沈时璋那毫无感情波动的话,秦云素胸口的闷气蹭蹭蹭地往上冒。
她一下转过身来,盯着沈时璋,眼眶都是红红的:“并非大事?”
沈时璋显然没想到秦云素的情绪竟波动得如此大。
在朝堂之上叱咤威严的首辅大人,如今在自己府中,面对着夫人,竟然一时间慌了神不知晓该如何开口。
秦云素见他呆愣在原地,心中的气焰更甚。
她如何说在秦府时秦意浓占着嫡、占着长欺辱她?又该如何说这些年在沈府的伏低做小、前世的桩桩件件?
这些压在她的心中,却瞬间被沈时璋的一句“并非大事”瞬间击垮。
她眼眶通红,落入沈时璋的眼中,如林间受了委屈要咬人的兔子一般。
他不自主地走上前去,指尖抚上了她的眼眶。
气息交织。
秦云素显然愣住了。
看着秦云素,沈时璋顿时心一软,却没有想到下一刻——
“嘶...”
沈时璋缩回了手,看着秦云素眼神中的怒意,又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手臂。
明晃晃的牙印。
原本应当是疼的,可忽然,沈时璋脑海之中却闪过方才的想法。
果然像兔子。
沈时璋是知错就改的性子,既然知晓秦云素恼怒,他便垂下眼帘来替她仔仔细细想着究竟还有什么办法补救。
“你长姐她逃出枕溪阁容易,可若是逃出沈府,那必定困难。”
沈时璋安抚她:“听闻这个消息时候,我便已经派人出去寻她了。各个门都被把控得严格,定然不会让她逃出府。”
他定定地望着秦云素,见她不吭声,良久,沈时璋才开口。
“我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看着秦云素方才紧绷的面色逐渐软和了下来,沈时璋才在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想到沈遇安,沈时璋抿着唇,还是开口:“遇安的性子,你也知晓。他平日之中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可如今不过六岁的年纪...”
沈时璋顿了顿:“你长姐平日之中待他好,他也清楚。这一回遇安也知错了,你...不若见见他?好歹让他有个认错的机会。”
沈时璋的“认错态度”良好,秦云素勉勉强强在心中不记恨他了,可若是沈遇安...
今生前世交织在一起,却叫秦云素不知晓应当说什么。
她翻了个身,并不开口。
见此情形,沈时璋也只能默默地在心中叹一口气。
罢了,母子之间又如何会有隔夜仇呢。
等到时寻到秦意浓之后,一切的事情都便好说了。
沈时璋方才攒紧的眉心,如今也渐渐地松开。
他走上前去,替秦云素将被衾给压好。
他知晓,秦云素这几日断然没有睡踏实,如今休息休息,倒也好。
可就在沈时璋即将抬步,想将门带上时,屋外便传来焦急的踱步声。
沈时璋拧紧眉心,以为是朝堂之上的事情,他心头也浮现了几缕烦躁。
可等沈时璋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烛青那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容上却龟裂出几分焦灼。
他声音不大,却能叫屋内的秦云素清清楚楚地听见。
“大人,小少爷...他不见了。”
沈时璋还未反应过来,屋内“啪嗒”一声,秦云素手边的茶盏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