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当真有把握,让秦云素那丫头一尸两命?
听泉斋四周像是密闭的牢笼,屋内人皆是一片沉闷。
秦母在来之前设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却没成想,竟如此的惨淡。
她偏过视线来,看了自家这不争气的女儿一眼。
若是当初没有她那一回事,如今高坐主母之位的,便是她了!
秦云素这个庶女,若是在襄州,她定然只会随意给她挑个夫婿,这一辈子,她便只能倚靠娘家、在秦意浓的荫蔽下而活。
却没成想,自己这个傻女儿竟将这般好的机会,拱手让人!
想到当年之事,秦母便有些力竭,连沈遇安这般话,她都只能扯了扯唇角,轻声安抚。
“是外祖母不好,日后若是有好东西,便派快马来送来遇安,可好?”
沈遇安看着她,抿了抿唇终究没有说什么。这些年来的教导,叫他没办法对长辈如此苛刻。
方才...不过是想替母亲出气罢了。
不算。
只是,沈遇安听着没察觉出什么来,大夫人却是不愿了。
秦母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难不成是她沈家的孩子贪图秦家什么不成?
她唇角微扬起,却有些皮笑肉不笑。
“亲家母,这倒不必了。京城之中毕竟繁华,沈府也不缺那些个小玩意。”
还未等秦母开口解释,大夫人招了招手,叫沈遇安过来。
又叫侍女将自己妆奁拿过来,从中取出个璎珞项圈,戴在沈遇安的脖颈上。
璎珞项圈虽不曾有金子这般亮眼,却是内敛低奢,论价值,能甩那小金锁几条街了。
她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这般东西给孩子,倒是衬得秦母出手吝啬了。
可大夫人像是毫无察觉,端详着沈遇安。
圆脸、瑞凤眼,鼻梁窄而高挺,再戴上颜色略微丰富的璎珞项圈,倒是有几分像观音座下童子般。
就是这脸色,将他父亲学了个十成十的。
年纪轻轻,便一副老气横陈的模样。
大夫人伸手揉了揉他脑袋,将头发揉松散些,才添了几分生气。
“好了。”
大夫人看向秦云素,她顿了顿,还是开口:“今日亲家母来,时璋他媳妇啊,记得同他说说,今日便早些回府。”
秦云素颔首:“是。”
等众人一一散去,沈遇安有些困乏,留在听泉斋睡个午觉。
秦云素方走出听泉斋,便听见身后那满含愠怒的声音。
“云素,等等。”
秦云素步子微顿。
那熟悉到陌生的声音时隔多年,再次钻进她耳里,一瞬间,秦云素都有些分不清。此处到底是沈府,还是秦家。
她淡淡转过身来,春朝在一侧小心翼翼地搀扶她,视线都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
“母亲,怎么了?”
似是没想过秦云素如今竟会是这般的态度,秦母面上满是怒气,她刚想走上前来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秦意浓拉了拉。
这些时日,秦意浓在秦云素身上吃到的教训,已然够多了。
秦母无奈,只能将心中怒气给压下,好好同秦云素说话。
“孩子,我只笑你这些年怨我,只是...你却没想过,若是当年没有我,哪里有你如今的荣光。”
秦母一边说着宽慰的话,一边却像是暗藏警告:“出嫁的姑娘,最为依仗的难道不应当是娘家吗?况且如今,你有长姐做了妯娌,这路啊自是比旁人要走得宽。你姨娘走得早,如今这些话,不也只有我这个做嫡母的能同你说吗?”
若是前世,秦云素听着这话定然会心生感激。可如今,她早早看清了这对母女。
她扯了扯唇角,撕开秦母伪装起来的面皮。
“母亲,您若是想让我在沈家照看她,不若明说,何必兜兜转转呢。”
经过上回的事,秦云素口中这“长姐”,除去阴阳时都是万万叫不出口来的。
秦母一愣,她倒是没有想到当初怯懦的丫头,如今却这般的牙尖嘴利!
“如何能用得上照看二字,你姐妹二人同心,自是相互扶持的。”
这句话好生不要脸,就连一侧的春朝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倒也不知晓,是如何扶持我们家夫人,沈家这正儿八经宗妇的。”
秦母面上浮现薄薄的愠怒。
秦云素却不想与她再多说一句了。
瞧着天色,日光正盛。
秦云素的视线略过秦母,直直望向秦意浓。
“如今,又到了午时,长姐可还记得大夫人赏下来的罚?”
秦意浓面色一僵,她大概是没有在信笺之中提过这一茬,方才也伪装得极好没叫秦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听着秦云素的话,秦母满是疑惑,待她走后。
秦母侧过身来看向秦意浓:“这小贱蹄子方才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瞧见自己母亲在沈府嘴巴都毫无遮拦,秦意浓恨不能捂住她嘴。
可时辰已然到了,站在廊庑之下的婆子,已然虎视眈眈地望向她,似是随时要走上前来将她拖走的架势。
秦意浓已领教过这婆子的威压,心下颤了颤。
她咬咬牙,火速地将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捡了重点同母亲说。
听着自家女儿受罚,秦母的眼眶顿时红了。
虽面对秦云素时候,她是不假辞色、甚至衬得上恶毒的嫡母。
可秦意浓,却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娇娇女。
否则,在秦府时,又如何会纵得她临了逃婚的性子。
如今,自家娇养出来的女儿竟在沈家受如此苦楚。
秦母瞬间之中便不想与这沈府结亲了!无论门第多高,总归不能这般磋磨她女儿!
秦意浓懂她娘,只这一眼,便察觉出她的想法。
她立马握住了母亲的手,而后侧过身去与她说了些什么。
秦母面带犹豫,却也泄了退亲的念头。
左右皆是人,但秦母终究是没有按捺住心中的疑惑。
她犹犹豫豫,用只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秦意浓。
“你那男人,当真有把握,让秦云素那丫头一尸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