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调试完模型，转身看见褚然对着书页发呆，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点。
她顺手抄起桌上的湿巾擦了擦手，随口问道：“在想什么？”
褚然猛地回神，书页被指尖捻得发皱。
“没什么。”他含糊应着，视线却瞟向沈竹刚放下的机械模型，“这个……是用来做什么的？”
“改良一下废弃能量转换器。”沈竹拿起模型转了转，金属外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贫民窟的垃圾处理站总出故障，我想试试能不能用旧零件拼个简易款。”
褚然的眼睛亮了亮。
他也是从贫民窟出来的，自然知道那些老旧设备有多难缠。
“需要帮忙吗？我对电路焊接还算熟。”
“真的？”沈竹有些意外，随即笑了，“那太好了，我正愁线路布局太占空间。”
两人凑到桌前，沈竹摊开设计图，褚然指尖点在某个节点上：“这里可以用并联结构，省一半材料。”
他说话时声音很轻，却条理清晰，指尖划过图纸的动作带着种笃定的熟练。
“你以前修过这些？”她忍不住问。
褚然的动作顿了顿，耳尖微红：“毕竟我是机甲工程系的。”
怪不得。
沈竹了然点头，机甲实战课她勉强可以蝉联第一，但是机甲维修就不如褚然了，她也曾经疑惑过为什么褚然对机甲那么了解，但都没有问出口。
同宿舍几年都没问过褚然专业的事情，自然而然就以为褚然和他是一个专业的了。
而此时的陆泽雨，正站在宿舍楼楼下，指尖捏着刚买的盆栽，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
一路上他没捋清楚脑子里像线团一样的思绪，反倒最后回神的时候已经让李叔开车到他常去的花店。
陆泽雨喜欢花草，而他如果示弱也会用这样的方式给自己一个台阶。
他查过沈竹的宿舍号，脑子里预演了三四种开场白——从“路过顺手买的”到“管家多送了一盆”，每个版本都完美避开了刻意。
可当他走到走廊，远远看见沈竹宿舍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两道说话声时，脚步忽然定住了。
是沈竹的声音，带着点他从没听过的轻快：“这里的线路如果换成银铜合金，导电效率能提上去……”
然后是另一个男生的声音，低沉温和：“但成本太高，贫民窟那边负担不起，用碳晶线试试？”
“你怎么知道碳晶线？”沈竹的语气里满是惊讶。
“以前拆过旧星舰，里面有剩的。”
陆泽雨手里的花盆忽然变得很重。
他看见门缝里映出的影子——沈竹微微侧着头，和那个男生凑得很近，两人的肩膀几乎要碰到一起。
阳光落在他们交叠在图纸上的手上，画面刺眼得让他想把手里的花盆砸过去。
沈竹从来没有在家、和他提过她的学校生活，也从来没说过她的舍友是一个男性，即使也是一个beta！
而且，她什么时候和别人这么熟了？
陆泽雨想起沈竹在陆家时，总是安安静静待在角落，要么看书要么摆弄零件，他以为她天生就该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像别人口口相传的调侃，“天才总是特立独行”的那样。
可现在，她对着另一个人笑，讨论着他听不懂的东西，连声音里都变得轻快。
陆泽雨猛地攥紧手指，转身快步离开。
他回到悬浮车上，把盆栽狠狠丢在后座。
司机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小少爷，不去找沈小姐了吗？”
陆泽雨没说话，只是盯着窗外掠过的宿舍楼。
他看见三楼那个窗口，那个男生正把窗帘拉上，挡住了所有的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和那个男生对上了视线。
“开车。”他低声说，声音冷得像结了冰。
悬浮车缓缓驶离，后座的盆栽在颠簸中晃了晃，几片叶子蔫了下去。
陆泽雨看着那盆草，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沈竹不是喜欢他吗？
那为什么又和别人走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