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少说两句吧(第1/2页)
孙大柱上前将今日母子两个登门寻林素娘的事情向孙二叔说了,孙二叔的烟圈儿越发浓重起来,眉眼隐于烟雾之后,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他向林素娘问道:“当日二桩才下葬的时候你家里人过来,当着面我们就说过,从来不会挡了你再走一路,只这般偷偷摸摸的,又叫个什么事儿?”
林素娘道:“二叔,我林素娘自问自嫁到孙家之后,不说与婆母相处和乐,到底也不曾同她恶言相向。自打二桩没了以后,连头七都不曾过得,我这个婆母便带了大伯子上门,叫我改嫁给孙大柱。
他孙大柱打跑了老婆,又穷又懒没人看得上,刚巧老二媳妇死了男人,就得嫁给她的大儿子不成?要不是我娘家硬气,怕是这老虔婆早就把我绑了硬按头成礼。
二叔也常在村儿里头走动,自然知道我林素娘是什么样的人,自然知道分明是她见天儿地在外头浑说,坏我的名声!”
林素娘越说越气,恨不得上前狠狠踢这老虔婆几脚,方才解恨。
“放屁!昨儿铁牛娘亲眼看见她搂着个男人进了家门,今儿一早就跑去告诉我老婆子,这会子你还想瞒着,老娘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吴婆子跳着脚喊道。
“我呸!旁人说的什么你都信,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二桩活着的时候你就似个后娘一样,将他当老牛使唤,还什么好儿都得不着。
他死了,你就来磋磨我,你当我林素娘似你二桩这个面人儿一般的儿子一样由着你揉圆搓扁的?你做的好春秋大梦!”
林素娘胸脯起伏不定,向着她啐了一口,又指着被孙大柱扶起来的吴婆子,对孙二叔道道:
“她借口我家没有劳力,强将我家的两亩上等水田占了给了孙大柱。偏那个孙大柱自家是个游手好闲的,占了我家的水田又不好生侍弄,这才几年的功夫,上等田生生毁成了下等田。
好!我林素娘也不指着那些田过活,冒着被野猪吃了的风险进山采药去卖,方才换得我和小石头的吃食。今儿我不过就是救了个人,就叫她闹上门这样欺辱,我倒想看看,二叔到底是要怎么样与我这孤儿寡母做主的。”
“二桩媳妇,你愿意在咱们孙家给二桩守着,我们都敬佩你。今儿你婆母找上来,也是想知道,外头传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孙二叔盯着面前的林素娘,不能叫她牵着自己的鼻子走,带歪了话。
要是孙家的寡妇养了汉子,传将出去怕是自家这两房人的脸面都要丢尽了去。
“二叔,昨儿我确实救了人,因着孩子吵闹,那人又伤得厉害,就先将他移进了我家。可似小石头他奶奶说的这样的事,那是万万没有的。”
屋里小石头一个人待久了,哼哼唧唧要找娘,林素娘索性开了堂屋的门,引着孙二叔进来自家去看,又去里间抱了小石头出来。
吴婆子还要起身跟去,却被林素娘拿眼一瞪,挥舞了一下手里的棍子作势要打,竟就被吓了回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3章少说两句吧(第2/2页)
看着地上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破破烂烂的军服,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尽是刀枪之伤,孙二叔的面色凝重起来。
“二叔且看,我林素娘养汉子,养了个动都动不得的男人在家,叫人泼了一身的脏水,还要将我沉塘、点天灯哩。”林素娘讥诮说。
吴婆子嗤笑一声,道:“男人不能动,你能动不也——”
“大嫂子,你可少说两句吧!”孙二叔神色凝重,低声呵斥道。
只这话已叫后头跟进院子的村人听见,有那向来嘴欠的不由嘻嘻笑道:“没想到吴婆子一把年纪,玩得倒是花头——”
人群中不时发出“扑哧”的笑声,吴婆子布满皱纹的老脸霎时红透,知道自己一向不得人心,将到嘴边的话便又吞了进去,低了头不说话。
“这是咱们孙家自家的事,大柱,将人都请了出去,有什么话自家说就是。”孙二叔沉声吩咐道。
孙大柱一愣,有些踌躇起来,这些人走了,再打起来,林素娘下了死手怎么办?
孙二叔皱眉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个孙大柱,一到正事的时候,便抵不得半点用处。
那边林素娘已经开始将人往外赶,吴婆子还想撒泼要拦,被孙二叔喝斥两句,便坐在地上呼天抢地,有热闹看,众人越发不肯走了。
一向与林素娘交好的几户人家帮着将人劝了出去,又贴心关上了院门,无人去管冰天雪地里坐在地上干嚎的吴婆子。
“你救的是个当兵的。”孙二叔见人都走了,将孙大柱赶到院子里头,这才站在门内,压低了声音向林素娘道。
林素娘点了点头,亦是低声道:“我瞧着他这身儿衣裳不像是官家的兵,说不得是打了败仗退走,从咱们村儿里过——”
孙二叔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手中的烟锅也顾不得抽,拿在手里思忖良久,才皱眉开口,“这人是个要命的祸患,万万留不得。”
“二叔,当年二桩才没了的时候,我娘家来人,当时咱们当面锣,对面鼓也是说得清楚,我林素娘有朝一日要想再走一路,孙家可是不能阻拦的,二叔可还记得这事?”
林素娘将额前垂下的发丝卡到耳后,垂眸说道。
孙二叔眉头微微跳动,这事他又怎么会忘记。
当年孙二桩被山贼砍得身首异处,林素娘求了村里人将他的尸身捡了回来,还不曾入敛,吴婆子便闹上了门。
说什么怕林素娘年轻守不住,要她嫁给孙大柱,依旧做孙家的媳妇,才能住这个院子。
若不然的话,就滚回她林家去,二桩留下的所有东西,都该给她这个老娘和孙大柱。
当日林家来了许多同宗的叔伯兄弟,方才压制住了吴婆子,只看着林素娘自家愿意守在这里,才由着她。
但也与孙二叔说得明白,若有一日她要改嫁再醮,不许孙家阻拦。
只此时她提起这个,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