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大人吩咐要时刻保证您的安全,追踪刺客的事太过凶险,您……可以先回府等大人。”
姜念汐脚步未停,问:“你们都是武骧卫的人?”
“是,卑职是雷千户差遣来的,”兵卫拱了拱手,态度很谦恭,“雷千户本想亲自护卫大人,但大人嫌……千户相貌不端正,又嗓门太粗,怕惊吓到少夫人,所以才挑了咱们几个来。”
姜念汐:“……”
她知道卫柘与冷枫原是裴府里的人,自裴铎去武骧卫担任指挥使,两人也随之进入卫所,担任镇抚的职位,至于这位雷千户,她倒是还从未见过。
她不由无奈地按了按眉心。
“你们留下一人保护我就行,”她声调轻柔,但说出的话却不容商量,“其他人马上去武骧卫,通知卫柘与冷枫两位镇抚,立即差人前来封锁长灵河畔,不许任何船只离开。”
兵卫领命后,立刻打马离开。
姜念汐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
她现在十分担忧裴铎的安危,即便回到府里,一定也会坐立不安。
想及此,她还是打算先去长灵河畔。
刚走了没多远,耳旁突然传来一道温润清朗的声音。
“汐汐,你怎么在这里?”
姜念汐停下脚步,凝着眉头循声望去。
沈瑾在不远处负手而立。
高处悬挂着灯笼,凌乱交错的光影下,他站在台阶上,清俊的脸庞隐没在晦暗的夜色中。
“阿兄,你在这里做什么?”
姜念汐一时惊讶不已,她轻提裙摆,小跑着走到他跟前。
沈瑾拾级而下,行走间,月白宽袖长衫随风拂动。
修长的手指捏着把青竹扇,他轻敲了敲掌心,眸中含笑看着姜念汐。
“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怎么不乘车?”
因为走得太急,她光洁白皙的额角挂着亮晶晶的汗珠。
来不及和他细说,姜念汐言简意赅道:“阿兄,从这里可以抄近路走到长灵河畔,我得赶紧往那边去了。”
沈瑾转眸看了眼跟在她身后守护的兵卫,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伸出青竹扇在她身前虚拦一下。
“是裴大人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吗?需不需要阿兄帮忙?”
听他这样说,姜念汐又顿下脚步。
她解释道:“是有人刺杀恒王殿下,裴铎去追踪刺客去了,他们一路去了长灵河畔。不过,武骧卫的兵卫很快就会过来,他们一定能抓到刺客的。阿兄又不会功夫,就不必再去帮忙了,以免遇到什么危险。”
沈瑾轻轻笑了一声,温声道:“你也不会功夫,还往前凑什么?难道不怕自己遇到危险?”
“我只远远望几眼,只有看到裴铎安然无事,我才能放心。”姜念汐垫着脚尖往河畔的方向看了下,隐约可以看到画舫的油漆五彩顶蓬,“而且还有人保护我,阿兄不必担心。”
说完,她没再多言,脚下生风般快步向前跑去。
纤细的背影不多时消失在拐角处,沈瑾缓缓收回了视线。
隐于暗处的一人稳步走出,拱手请示他的命令。
“公子,逸泉庄防守重重,属下一路跟踪恒王,直到灯会大街,他终于下了马车。本以为咱们这次一定能稳操胜券,没想到横空跑出来一个持匕杀人的疯子,待弓箭手寻得时机后,又被裴指挥使察觉,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灭了乌篷船上的灯盏,”青竹扇在掌心中若有所思地轻敲几下,沈瑾眉头微凝,辨不出什么情绪道,“不要伤害不相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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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一只乌篷船上,蓬顶挂着一盏寻常样式的琉璃灯。
河面上通常漂浮着这种小船,船里有人居住,为了照亮夜里的河面,会挂上一盏散发着不明光线的琉灯火。
背持弯弓的黑衣男子,转眼间奔过河畔,纵身跃过几道链锁相铰的船板,像只灵活的游鱼般,转身跳进了一只早就备好的小舟中。
他转首望了一眼乌篷船上的灯盏。
既然灯盏亮着,按照公子之前的吩咐,只要追杀他的人跟踪到这里,便会被埋伏于四周的人暗杀。
他毫不犹豫地挥动短桨,打算离开这里。
小船一沉,裴铎转眼间已经追了过来。
没等对方回神,他干脆利落地重重挥出一拳。
刺客臂间挂着的匕首哗啦一声落在水里,激起一片惊悸的水花。
刺客用袖抹了抹鼻子,擦去方才那一拳打出的血滴,他闷不吭声地退后几步,立在小舟的后端。
背上的长弓取下,伸手拉直,变成了一把趁手的铁棍。
裴铎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人用的是北齐的兵器,据说北齐有一支“暗影”轻骑,他们行踪诡异,功夫高深莫测,即便放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不过暗影已经于十多年前消失,为何会凭空出现在大周境内?这人到底是不是“暗影”中的一员?
这些不过是一瞬间的思量。
翻动手中的长刀刀柄,刀背朝外,裴铎骤然压下眉头看向对方,星眸中是志在必得的意气。
这个刺客身上的谜底太多,一定要留下活口,审问清楚。
铁棍与刀背遽然相撞,在黑暗中溅起刺眼的火花,裴铎猛地抬臂用力,刺客猝不及防地后退几步。
本来在水中稳稳当当的小船,因为重心的偏移,剧烈地晃动起来。
刺客在晃动中失去平衡,只能眼睁睁看着刀背迎面向自己挥来。
他在本能偏头躲避的瞬间,听到一声突如其来的夜枭怪叫,乌篷船上的琉璃灯,在夜色中晃动几下,倏然熄灭了。
隐藏在四周的弓箭手,悄然收回了暗夜中对准裴铎的箭簇,迅速地翻身逃离。
与此同时,岸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武骧卫的兵卫列队疾奔前来。
“封锁河面,任何船只不准离开!”
“所有人等,务必经过查验,核清身份才能离开!”
“发现形迹可疑之人立即上报,若敢有窝藏刺客者,重罪论处!”
刀背近在咫尺的瞬间,裴铎霍然收回了长刀。
他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受何人指使?今晚你是决计逃不了了,痛快说出来,我可以给你留条命……”
刺客在看到琉璃灯熄灭的瞬间,神色微变,眸中一片晦暗。
这是公子的决定。
暗影中的每个人既是能征善战的兵士,亦是无怨无悔的死士。
他没有作声,在裴铎反应过来之前,咬破了藏在齿间的毒药。
小船蓦然一轻,剧毒几乎在瞬间产生效果,尸身晃了晃,转眼间跌落在河中。
裴铎拧着眉头看了一眼溅起水花的河面。
卫柘与冷枫几乎在同时赶到。
“少爷,刺客呢?”
裴铎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