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了,总算解决我心头一桩大事。”
游神医让石虎自己去玩耍,沉默了一会儿,道:“汐儿,这孩子体格强壮,眉眼深邃,不像大周人,倒像是西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念汐动了动唇,轻声道:“游伯伯,这是阿兄收养的孩子。”
游神医:“!!!”
他不在京都这些年,竟不知道沈瑾还收留了个孩子。
游神医失神地盯着桌面,默然片刻,酸涩道:“你阿兄,他真是刺杀恒王殿下的刺客?”
他在外游历,得知的时候已经晚了许多。
通缉令早已经取消,听到的消息是刺客早已经俯首受诛。
所以他在岭南遇到往北境方向走的穆姑娘,听说姜家女儿与夫婿在境州,便一道赶来。
为得是从姜念汐这里打探事情的始末真相。
姜念汐微微点了点头。
游神医抖了抖唇,双目倏忽红了,他颓然道:“这全都是我的失职!我收他为养子,却整日在外游历,根本没有时间照料他,才让他误入歧途……你阿兄,他葬在哪里?”
姜念汐道:“???”
看来游伯伯对沈瑾的身份一无所知。
她想了想,斟酌道:“游伯伯,阿兄他没有死,他……回北齐了。”
沈瑾是淇妃的弟弟,在大周蛰伏数年,为淇妃报仇雪恨后,便带着自己的一帮手下回到了北齐。
把这件事言简意赅地说完,姜念汐轻声安慰道:“所以,伯伯,你不必担心阿兄,他在北齐……兴许,如今身份地位已经贵不可言。”
游神医惊愕不已。
他顾不得腿伤,霍然站起身来,花白的胡须抖了抖,震惊道:“汐儿,你是说沈瑾是淇妃娘娘的兄弟?”
说了这么多,游伯伯却单单追问了这一点。
姜念汐颇有些意外地点点头。
游神医环顾四周,又缓缓坐下,沉声道:“汐儿,少筠如今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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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少筠偷了个空闲,与东方玥去燕州城外的大青山处骑马。
半晌后,两人累了,他们找了个地方,把马栓到一旁。
繁茂的树荫下有一片干净的草地,两人在树下躺了休息。
巴掌大的树叶盖在脸上,两人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姜少筠正说着话,东方玥突然坐起身来。
移走他脸上的树叶,她以指抵唇,嘘道:“少筠哥哥,别说话!”
姜少筠立刻闭了嘴。
远处传来一阵慌乱的奔跑声,间或夹杂着“别跑!”“站住!”之类的话。
东方玥用手指了指头顶的位置,姜少筠会意。
两人循着树干,无声轻攀到树顶,拨开阻挡视线的浓密枝叶,透过缝隙向下望去。
一家衣衫破旧的农人踉踉跄跄朝这个方向跑来。
男人牵着一个八九岁左右的男童,女子怀中抱着个三岁大小的孩子。
因为妻子和孩子看上去没怎么有力气,男人时不时停下来,满脸焦急地催促一番。
后来,他干脆撒开手,让孩子奋力向前跑,自己则停了下来,伸开双臂,打算拦住追来的人。
身后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窝瓜脸的男子,转眼间已经扬鞭催马飞快追了过来。
姜少筠眉头拧起,低声道:“他们要做什么?”
东方玥眨了眨眼睛,从腰间摸出一片薄刃,小声道:“别管他们做什么,反正看着不是什么好人!”
说着,手腕一旋,薄刃眼看就要飞了出去。
姜少筠忙握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道:“玥儿,别着急,先弄清楚情况再说。”
两人再向下看去。
骑马的窝瓜脸趾高气扬,把鞭子甩得山响,高声道:“你们一家欠了武员外老爷家的银子,到底什么时候还?今日不还钱,就拿东西抵债!”
男人搓着双手,低声下气道:“两位老爷,我们家今年田地收成不好,交完粮税,连余粮都没有了,实在没有钱了,请两位老爷宽限几日。”
窝瓜脸下了马,扬起鞭子往前头指了指:“员外老爷耐心有限,一天也等不了了!你这个孩子,能抵十两银子,今日就跟我走吧!”
说完,窝瓜脸大步向前走去,拽住站在不远处抹泪的孩子,拎着衣领走了过来。
“回去写字画押,你的欠银就清账了,在这里淌眼抹泪有什么用,欠账还钱,天经地义,没人会可怜你们……”
话音未落,一枚薄刃忽地从他手腕旁擦过。
窝瓜脸疼地大喊一声,立刻松开了手。
低头一看,殷红的鲜血已经渗出来,瞬间浸湿了衣袖。
窝瓜脸紧攥住手腕,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再抬头时,眼前已经多了一对少男少女。
“找死啊你们!”窝瓜脸疼的面部扭曲,咬牙切齿道,“多管闲事是不是?”
姜少筠抽出腰间的佩剑,剑眉微凝,冷冷指着他,道:“谁说没有人会可怜他们?我不会允许你为非作歹的!”
东方玥一唱一和,道:“少筠哥哥说得对!我们今天就要伸张正义!”
两人衣饰气质不凡,像是富户人家的孩子,况且还会功夫,窝瓜脸不敢小瞧了他们。
他眼珠子转了转,决定退而求其次。
“那你们把银子替他们还了!还有打伤我的医药费!我拿了银子就走,绝不会再纠缠!”
东方玥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来,随手抛过去。
“快走,以后别让我遇到你欺侮人,不然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窝瓜脸捡了地上的银子,放了几句狠话,转身上马便走了。
他一离开,那家人便忙不迭地给两人磕头道谢。
东方玥颇不自在别人这样磕头,忙制止了他们,问:“你们的田地收成不好,所以家里没有银子?”
男人点了点头,道:“我们家里只有几亩薄田,以往还能勉强糊口,今年每亩交完六斗粮税,剩余的口粮还未过完秋天就已经吃完,只好问员外老爷家借些银子度日。”
东方玥疑惑地看了眼姜少筠,小声道:“少筠哥哥,什么是六斗粮税?”
今年朝廷粮税翻倍的事,周太傅已经借讲解时策之时同他说过。
姜少筠虽然懂得其中一二,但亲眼看到农人一家因为几斗粮而被人威胁卖孩子的事,还是感到非常震惊。
“大周内,但凡是农人都要交的粮税。”
姜少筠言简意赅道。
东方玥随口问:“农人要交?那其他人要不要交?”
姜少筠默然一会儿,温声道:“玥儿,回去我给你讲。”
说完,他转首看向那家人,道:“欠银的事如今已经了了,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
男人低下头,道:“现在还未过冬,家里的粮食都没了,我们不能再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