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据与石德商议,说来说去,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赵破奴的事情。
见在场众人都是听着不说话,刘据有些心虚的说道:「诸公,可有教本宫?」
他确实是心虚了。
说话的底气好像也不太足。
当然,这个心虚不是后悔这次起兵。
他还是男儿,做了就是做了,根本不带后悔的。
只是他如今却是明白了许多。
「太子殿下,臣等遵令行事,何以敢为太子赐教。」
张安世说道。
石德愠怒道:「张令君,此话是何意?」
「作为臣子为君王出谋划策,为君王分忧,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你这是在生太子的气吗?」
张安世面不改色,哪怕青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很是令人发笑,他还是冷峻严肃得很,「少傅过了。」
「适才桑公已经说过了,作为臣子的怎麽会生君主的气呢?」
「无非是伏惟君王作威作福,臣子甘为牛马走。」
这话顶得石德很是难受,又不知道说什麽。
他本就不善言语交锋,这是他的一贯家风使然的。
毕竟,石氏是出了名的孝谨。
只不过,到了石德这一代,孝谨的家风就不行了,然后就敢蛊惑太子起兵,走到今天。
刘据很是头疼,他想指望在场的大臣给点主意。
但一想到他们会开口劝说,联系甘泉宫,就开不了这个口。
「难道要去找母后吗?」
刘据悲哀的想着,自己怎麽这麽无能?怎麽这麽没有决策力啊。
咔嚓!
咔嚓!
清脆的咀嚼声响起。
刘据往后一看,自己好大儿吊儿郎当的,斜躺在台阶上,怡然自得的望着他们,一脸看戏的模样。
他心头是一阵的无奈。
几步上前伸手。
「干嘛?」
刘进诧异的问道。
「给我几颗,消消火。」
刘据说道。
刘进起身从怀里抓了一把,放在刘据的手心里,「也没看出来阿父有火啊。」
「如今长安皆在阿父的掌控之下,百官皆是安分守己。」
「不是应该高兴嘛?」
刘据怔怔的望着手心的枣子,怎麽抓一把这麽多?
你衣裳里装了多少?
就连关注刘进的其他人,也是一脸惊讶。
不是。
皇长孙之所以袒胸,是因为藏了好多枣子啊。
你就这麽喜欢吃吗?
刘进表示,不吃枣子,吃啥啊?
有点东西混嘴皮子就够了。
刘据一屁股坐下来,挨着刘进。
他想要有点仪态的吃,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也跟着好大儿一起吃枣。
「殿下……。」
石德看得出来,太子似乎是有点放纵了。
「进儿,你觉得接下来该如何?」
刘据问道。
「随便啊。」
刘进无所谓的说道。
闻言,刘据嘴角一抽,好一个随便。
「进儿,这不是过家家……。」
刘据坦言道。
「我知道。」
刘进随口道:「石少傅,张安世,宗正……。」
「嗯?」
「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主。」
「大父甘泉宫驾崩,新帝即位也是该进行了。」
刘进说道:「阿父为太子几十年,民心所向,天命所归,合该承继大统,即皇帝位。」
「孤看啊,尽快召见群臣,三请三让。」
刘据:「……」
张安世,桑弘羊等人:「……」
皇长孙你还真该说啊。
太子即位,那甘泉宫那位没死,这国不就有两日了吗?
「殿下,此事是不是从长计议?」张安世忍不住劝说道。
怎麽越来越离谱。
这就要即皇帝位了。
要是这即皇帝位,那当今回来,他们这些武力胁迫被屈从的大臣们,可就在当今的眼里是『从龙功臣』。
这就不是想洗涮掉,就能洗掉的标签。
皆是必定会遭到清算的。
「什麽从长计议?」
刘进朝着张安世吐了一颗枣核,喊道:「张安世,你是不是听不懂孤的话?」
「国不可一日无主,没有皇帝,那麽天下政令就会乱起来,官府就会陷入停摆,百姓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你作为尚书令,朝中大臣,为什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呢?」
「作为故御史大夫张汤之子,你连这点律法意识都没有吗?」
刘进朝他招手,道:「来来来,你要是不懂,要是没有,孤倒是能帮你想起来。」
张安世不由后退了一步,这举动好不明显啊。
显然是要动手。
桑弘羊顺着胡须,道:「太子殿下,天子情况如今还不明朗,臣听说作为人子,也要证实父亲到底是不是有事,才会管事担负责任。」
「如今朝廷出了这等大事,臣认为还是应该前往甘泉宫,面见陛下,哪怕是陛下的棺椁。」
「届时,太子奉送陛下回长安,然后再讨论即位,这才是天下提倡的孝道!」
刘据张了张嘴巴。
他很想说,我没这方面迫切的想法。
是进儿想出来的。
「那你们觉得,孤的阿父现在该怎麽办?」
刘进露出凶狠之色来,「要你们作为臣子的,说一点看法你们不说。」
「现在阿父自己做出决断的时候,你们又说三道四,指手画脚,妄图横加阻拦。」
「这就是你们作为臣子的道理吗?」
「你们眼里到底有没有太子储君,到底有没有把孤阿父当做太子来恭敬对待?」
「来人!」
说着,他不给其他人反应,大声喊道。
哐当一声。
九大门客齐齐现身,他们浑身都充满煞气,冷冷的望着在场的人,「听殿下吩咐!」
噗!
刘进吐出一颗枣核,大手一指,喊道:「抓过来!」
「是!」
张安世第一个被押着上前,他抬头望着皇长孙,「殿下……。」
「噗!」
刘进一脚踹出,两个门客松手,张安世就后滚翻了好几圈出去。
下一个。
刘长乐!
「殿下,咱们……。」
刚才张令君可是翻了好几圈,整个人躺在地上都晕乎乎的呻吟着。
「去!」
刘进又是一脚。
刘长乐翻滚起飞了,跟张安世一样痛苦叫着。
桑弘羊眼皮子一跳。
这样子皇长孙没留手啊。
我这一把老骨头怕是经不住啊。
「殿下。」
「臣以为朝中大臣,都是明事理,知大义的。」
桑弘羊严肃表态道:「还请太子殿下明见。」
暴胜之与王莽也是心惊肉跳的表态。
刘进咧嘴一笑,道:「阿父你看,他们这群人就是非暴力不合作。」
「你拿出点威严来,不听话的,以监国太子之名下狱诛杀,你要是觉得不便杀的,那便请大母的皇后印玺。」
「我看他们谁敢蹦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