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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背叛的种子

    「自然传播新教,传播父神真正的荣光与仁慈。」

    吉舍坦荡说道,「凡间的世人被旧教的繁文缛节丶种族之分所遮蔽了通往天国的道路,我们作为父神的牧羊人,自然要指引他们回到正确的道路上。」

    「老师,既然如此我们如今在圣城中声名鹊起,民众拥护您如拥戴君王。」

    茹达斯却顿时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不满与困惑,「您若此时振臂一呼,宣布新教立约,驱逐旧教腐儒,甚至救出施洗约翰……这一切本可水到渠成!可是你为什麽……」

    吉舍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邃如夜,却并未直接回应。

    茹达斯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提高了些许,「您常说您的国不属这世界,可若不行使权柄丶不彰显力量,我们又如何在这世上建立父神的国?」

    「尤其约翰仍在狱中受苦,旧教长老日日寻隙陷害,罗马人虎视眈眈……我们若不主动出击,难道要坐等他们来灭我们的灯火吗?」

    吉舍缓缓摇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茹达斯,你所谋的是人的国,我所传的是父神的国。人的国靠刀剑与权谋维系,父神的国却建立在信丶望丶爱之中。」

    「可若没有权柄,谁又会听我们的道?」

    茹达斯几乎是恳求地说道,「您若能显一个神迹,就从天上显个徵兆,和从前的一样,让所有人都看见!那时谁敢不信?谁敢不从?」

    吉舍沉默片刻,茹达斯的话语让他想起了当初提比略给他的承诺。

    可是这样用强权推行的道义,真的能体现父神的仁爱和荣光吗?

    于是他轻声道,「一个邪恶银乱的世代求看神迹,除了先知约拿的神迹以外,再没有神迹给他们看。」

    传说中,古茹达时期,曾有个先知名叫约拿,父神降下命令,希望他前往亚述帝国首都尼尼微城传天谴警告。

    然而当世的亚述帝国腐败不堪,他就觉得亚述人很坏没有必要救,就不太愿意去传道,想藉机逃跑。

    到了后来,经过父神的教导,他才愿意到尼尼微城传达警告和道义。

    等到达之时传道完毕,他就坐等尼尼微城灭亡,结果那里人们却出乎他意料地悔改蒙恩,为此羞愧不已。

    茹达斯怔住了。

    他能理解吉舍说先知约拿的典故这句话的意思,如果这个时代需要见到神迹才相信神,那简直比尼尼微城的人还更像是不信父神的异端。

    可他还是不能理解,明明有能力,为何不用?

    明明可以救人,为何不救?

    明明可以称王,为何偏要做个谦卑的传道者?

    他想起从前之时,众人要高举吉舍为王,正是他茹达斯最先响应丶最积极推动,却被吉舍一言否决。

    他又想起吉舍对那富足少年官所说的话,「你若愿意作完全人,可以去变卖你所有的,分给穷人,你还要来跟从我。」

    那少年忧忧愁愁地走了,而茹达斯心中当时暗怪吉舍太过理想,不切实际。

    他原本以为跟随吉舍,能在新国度中得居高位的梦想,如今看来愈发渺茫。

    吉舍所传的道,愈听愈像是一条走向牺牲的道路,而非胜利的凯歌。

    茹达斯低下头,心中第一次生出清晰的怀疑,「若他真是神子……为何不行神子该行的事?若他不是……那我这些年所付出的,又算什麽?」

    他没有说出口,但叛逆的种子已在他心中扎根。

    他仍相信吉舍有某种能力,但他开始怀疑这能力是否真如他所愿那般有用。

    因为他曾见证吉舍那些神迹不是假的,尤其是那几乎任何神医都无法治愈的麻风病人,却在吉舍的抚摸下痊愈了。

    吉舍却依旧打算循循教导,他只是轻声道,「茹达斯,你所念的不是父神的事,乃是人的事。」

    所以成王丶或者徇私救人的事,不该他们来考虑。

    吉舍从来都没有成为茹达的王的想法,如果有的话,当年他就不会拒绝提比略了。

    然而这一刻,茹达斯却感到一阵冰冷的失望。

    他不再反驳,但心中已经暗自下了决心。

    若吉舍不愿走他所认定的正道,那他或许……得用自己的方式推动历史的车轮。

    他甚至暗自盘算,「若他真被逼到绝境……总会显出真本事来吧?」

    他这样想着,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而深沉。

    他需要见证神迹,需要成为新国度里如先知摩西那般的圣徒,而非功败被杀的失败者。

    「茹达斯,回去吧,接下来我们将传播父神真正的慈爱和荣光。」

    吉舍却并没有怀疑他心中有什麽不轨的想法,而是轻声喝退了他。

    「是,老师。」

    茹达斯深吸一口气,最终退出去了。

    只是他心中的那些想法依旧如伊甸园智慧树上的那条大蛇一般,舔蚀着他那功利的心。

    ……

    而此时在希律王宫内。

    这座位于死海东岸的坚固宫殿,此刻灯火通明,喧嚣鼎沸。

    希律宴请了城中的贵族丶军官和旧教显要,席间觥筹交错,尽是阿谀奉承之声。

    今日是他的生日宴会。

    又因为临近父神节,这才召开如此盛大的宴会。

    然而下方却有一个人,依旧显得闷闷不乐,但又有些期待。

    她乃是茹达王希律·安提帕如今的妻子——希罗底。

    这是因为那个被称为施洗约翰的狂徒。

    施洗约翰被囚已久,但希律·安提帕因为知道他的义名,再加上他是神子吉舍的表哥,虽然畏惧妻子希罗底的怨恨和旧教长老的压力,始终未敢释放他,但也未下杀手。

    而这份僵持,如同一根毒刺,日夜折磨着希罗底。

    她无法忘记约翰当众的斥责「你兄弟之妻!」

    这声音如同梦魇,时刻提醒着她王位之下那不光彩的基石。

    只要约翰还活着,她的耻辱就如影随形。

    而更让她不安的是,那个被尊为神子的吉舍也已抵达圣城,其声势日隆,若他藉机为表兄发声,难保优柔寡断的希律不会动摇。

    这可不行!

    她必须要让施洗约翰死!

    为此,她也是想好在今天给丈夫希律·安提帕准备好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