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这是猛虎之军啊!
王白望着潮水般涌来的镇北军,敌方甲胄在残阳下泛着冷硬的光,马蹄声像闷雷般滚过山字营。
但,王白嘴角非但半分惧色,反而冷笑。
“陌刀队,随我列阵!”
下一刻,王白大喝。
山字营百余名精壮兵卒大步上前,玄色劲装外罩着明光铠。
每人手中的陌刀长近丈余,刀身经百炼。
他们列阵的动作快得惊人。
前排三十人单膝跪地,陌刀斜指地面。
刀刃与石板相触的瞬间溅起火星。
中排四十人半蹲,刀锋平胸,形成一道齐眉的铁壁。
后排三十人直立,刀柄拄地,刀身如林,宛如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
不远处,李肃在马上了后,靴底叩了叩马镫,鎏金马鞍旁悬挂的虎头枪晃了晃。
见王白只调出百余人,他忽然向后仰身,发出一声嗤笑。
“就这点人?”
“王白,你是嫌脖子上的脑袋太沉?想早点摘下来当球踢?”
他身后的亲兵们跟着哄笑,有人甚至解下腰间的酒囊,仰头灌了一大口。
在他们看来,这百来人不过是螳臂当车。
镇北军的千人队里,光是重甲步兵就有三百。
更别提侧翼还跟着五十名骑射手,冲垮这营的防线不过是一炷香的事。
“放箭!”
王白懒得与他废话,右手猛地劈下。
山字营侧的箭塔突然站起数十名弓箭手。
他们藏身于茂密的酸枣树丛后,手中的牛角弓已拉成满月。
“咻咻”的破空声连成一片,箭矢如黑色的蝗虫群,朝着冲锋的镇北军攒射而去。
冲在最前面的十余名兵卒应声倒下,箭簇穿透皮肉的闷响里,混着骨裂的脆声。
有人中箭后还在地上抽搐,箭杆上绑着的布条在风里乱飘。
那是山字营特有的标记,浸过桐油,遇血不腐。
“废物!”
见自己的人太过大意,折损了数人,李肃怒喝。
下一刻,他猛地勒紧缰绳,前蹄刨得尘土飞扬。
“给我冲!冲过去就是胜仗!”
镇北军被他一喝,又鼓着劲往前冲。
前排的兵卒举着藤牌,试图挡住箭雨。
可刚冲到离陌刀阵不足十步远的地方,王白突然又喝:“陌刀阵,起!”
“嗬!”
前排的陌刀手同时低喝,单膝跪地的腿猛地蹬地,整个人如弹簧般弹起,丈余长的陌刀带着千钧之力横扫而出。
李勇的刀锋掠过一名镇北军的脖颈,那兵卒的头颅飞起三尺高,眼睛还圆睁着,嘴里的半截舌头吐在外面。
鲜血喷溅在李勇的脸上,他却连眼睛都没眨,反手一刀劈开另一名兵卒的肩胛骨。
后排的兵卒紧接着向前踏步,长刀斜劈,刀风呼啸着切开空气。
一名试图越过同伴尸体的镇北军被拦腰斩断。
上半身摔在陌刀阵前,混着血水流了一地,腥臭气顿时弥漫开来。
只听“咔嚓”“噗嗤”的声响不绝于耳。
要么是刀骨相撞的脆响。
要么是刀锋入肉的闷响。
陌刀队宛如铜墙铁壁,冲上来的镇北军就像撞上了铁墙,根本无法前进一步。
见状,李肃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
他原以为这千人队足以踏平山字营。
可眼下看来,王白的百余人竟硬生生顶住了第一波冲击。
“怎么可能?”
李肃眉头紧皱。
“给我加派人手!从两侧迂回!”
镇北军依令分兵。
三百名重甲步兵继续正面强攻。
两百名轻步兵则绕到山字营两侧的缓坡,想从侧面突破。
可他们刚爬到半坡,坡上突然滚下数十块磨盘大的巨石,石缝里还夹着干枯的荆棘。
滚石裹挟着尘土,砸得镇北军哭爹喊娘,最前面的十余人被直接碾成了肉泥。
“这群废物!”
李肃气得将马鞭狠狠抽在马臀上,战马吃痛人立而起,险些将他甩下去。
他死死盯着陌刀阵,只见那些兵卒配合得如同一个人。
前排的人累了,后排的立刻顶上。
有人被流矢射中臂膀,咬着牙拔出箭头,往伤口上撒把金疮药,反手又是一刀。
刀锋始终保持着连贯的攻势。
这他娘的是什么阵法?
与此同时,冲上去的镇北军尸体在阵前堆成了小山,最高处几乎与陌刀手的膝盖齐平。
血腥味顺着风飘过来,连他座下的战马都有些躁动不安,打着响鼻刨着蹄子。
李肃脸色更难看了。
王白站在阵后,目光如鹰隼般。
扫过镇北军阵脚,见他们的冲锋渐渐乏力。
前排的兵卒脚步迟疑,眼神里更是泛起恐惧。
“变阵!一字长蛇!”
见状,王白突然喝道。
陌刀队闻言,迅速变换阵型。
原本的三排横阵如活过来一般。
前排的兵卒向两侧散开。
中排的人紧接着向前突进,后排的人则分成两股,像蛇的尾巴般摆动。
不过眨眼间,阵型已化作一道纵向长蛇,刀锋所向,竟朝着镇北军的侧翼突击过去。
这一下变阵出乎所有人意料。
镇北军的侧翼本就薄弱,只有百余名轻骑兵,被陌刀队这么一冲,顿时乱了阵脚。
一名骑射手刚拉满弓,就被陌刀刺穿了胸膛,连人带马钉在地上,战马悲鸣着倒地,四蹄还在抽搐。
“拦住他们!”
“给我拦住他们!”
李肃嘶吼着,声音都变了调。
他不信自己的千人队会败给百余人,更不信王白能翻起什么大浪。
下一刻,李肃猛地拔出虎头枪,亲自提着长枪冲了过去。
可他刚冲到近前,就被王白拦住。
他面无表情,龙鳞刀一刀劈来,力道之大竟让李肃握枪的虎口发麻。
“铛”的一声脆响,虎头枪被震得向上弹起,枪杆上的漆都崩掉了一块。
李肃勉强挡开,却见对方手腕一翻,刀锋顺着枪杆滑来,寒光闪闪的刀刃离他的咽喉只有寸许。
他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翻身落马,狼狈地滚到一边才躲过一劫。
身后的亲兵们惊呼着围上来,将他护在中间,甲胄被刀锋划破,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
李肃趴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能闻到泥土混着血腥的味道。
他望着那柄擦着自己脖颈掠过的横刀,刀锋上的血珠滴落在他的脸颊上,滚烫得像火。
瞬间,李肃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衣紧紧贴在冰凉刺骨。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寒意。
他抬起头,看向王白,只见对方正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李肃心头狂跳。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小看王白了。
这百余人的陌刀队,根本不是普通的兵卒。
他们的配合如行云流水,恐怖的很。
战意更是惊人,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眼里非但没有恐惧,反倒像打了鸡血般!
这是猛虎之军啊!
就在这时,陌刀队已经撕开了镇北军的侧翼,开始对混乱的敌军进行分割包围。
山字营的其他辅兵卒也趁机从山字营里冲了出来。
他们虽刚加入山字营没多久,但平时也会跟着操练,战力也相当不俗。
他们拿着短刀和盾牌,扑向落单的镇北军。
一名镇北军的伍长被三名山字营兵卒围住,盾牌被劈碎后。
他还想顽抗,却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嘴里喷出的血溅在地上。
镇北军彻底慌了,有人开始逃跑。
先是一个,然后是两个,很快就成了溃散的潮水。
一名兵卒扔掉长枪,抱着头往山下跑,却被张山一箭射穿了小腿,惨叫着摔倒在地,被随后赶来的山字营兵卒一刀结果了性命。
兵败如山倒的颓势,再也无法挽回。
李肃看着自己的兵卒像割麦子一样被砍倒,看着那道银色的刀光在人群中穿梭,心里第一次生出了恐惧。
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
而是对彻底失败的恐惧。
“不可能……我有千人……他只有百人……怎么会这样……”
李肃喃喃自语。
王白提着龙鳞横刀,一步步朝他走来。
他每走一步,脚下的血水就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在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李肃,你不是想抓我吗?”
王白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现在,你觉得谁是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