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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

    不带司机,亲自开车去赵奉礼在郊外的住处。

    头顶天空低垂,乌云如幕,细线般的雨水流下车窗,模糊了他玻璃上冷漠的侧影。

    车程近一个小时,赵殊意下车时雨终于停了。

    他在门前静立片刻,半年不来,老爷子院里的植物更茂盛了。

    他老人家没有闲情逸致,花草都是管家照料的,赵殊意也不是赏花的人,没有片刻停留地穿过花园,进门厅。

    老管家迎上来,面带笑容:“殊意,你来了。”

    “嗯。”赵殊意挽起西装袖口,往深处望了一眼,低声问,“老爷子一个人吗?”

    “你二叔也在。”

    “还有谁?”

    “叶秘书,没别的人。”

    赵殊意点了点头。

    他每次来见赵奉礼,都仿佛进宫面圣,没有祖孙间的亲热,只有伴君如伴虎的忧惧。

    不是赵奉礼故作皇帝派头,而是他性格如此,喜欢给子孙施加各种考验,要他们费心揣摩自己的用意,不经指点做出正确的选择,才证明能力合格,值得重用。

    赵怀成就是逢迎圣意的一把好手,赵殊意恰恰相反,一身反骨宁折不弯,乖巧的极限也不过是沉默不顶嘴而已。

    赵殊意走近书房,还没进门就听见了谈话声。

    “你是长辈,眼睁睁看他闹得董事会怨声四起,不知道管一管?”是老爷子的声音,苍老有力,一听就是惯于发号施令的。

    接话的是赵怀成:“爸,我倒是想管,但殊意的脾气你也知道,我哪管得了啊!而且前两年他在基层干得好,很有人望,外面都说他还年轻,将来不可限量,比我更适合接班,我要是给他添乱,人家会说我故意打压,容不下亲侄子……”

    不等他说完,赵殊意沉着脸推开门:“二叔,怎么在背后编排我呢?”

    “这不是夸你吗?”赵怀成从茶桌前抬头看过来,那张保养极佳的脸十分显年轻,不像一个中年人。

    四目相接,赵殊意面无表情坐下。

    赵怀成道:“在公司我不便插手,但在家咱们是自己人,要我说啊,殊意你不该这么心急,哪能直接拿冯文开刀啊……”

    “冯文怎么了?”赵殊意不冷不热道,“这个姓冯的动不得,那个姓李的也动不得,董事会里一群蛀虫,我该像你一样为了拉帮结党左右逢迎,当睁眼瞎吗?”

    “我怎么拉帮结党了!”赵怀成脸一僵,音调拔高。

    眼看他们一言不合要吵架,坐首座的老爷子猛地搁下茶杯,哗啦一声惊响,叔侄二人噤声。

    在场的第四个男人,叶钊——据说是赵奉礼新培养的秘书,抽出纸巾擦了擦打湿的桌面,为领导重新倒了杯茶。

    赵奉礼扫一眼赵殊意,不悦道:“怎么跟你二叔说话呢?能不能学点规矩?没大没小的。”

    “规矩?”赵殊意讥笑一声,“要不我直接改口叫他爸吧!”

    话音没落,赵奉礼猛地摔了茶杯。

    书房里一片死寂,赵怀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叶秘书假装没听懂赵家秘辛,尴尬地转过了头。

    长方形的茶桌,拐杖搭在一侧,老爷子抄起就往赵殊意的肩上打,后者岿然不动,赵怀成连忙起身挡住,替赵殊意硬挨了这一下。

    拐杖很重,“咚”一声闷响,简直让人怀疑骨头能被敲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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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怪我,都怪我!”赵怀成连声道,“殊意还小呢,您别跟他置气……”

    “别以为你没错!”老爷子气得手抖,严肃地瞪眼,却避过家事只谈公事,“你在该帮忙的时候不帮,煽风点火一个顶俩!如果真为公司好,你会放任他去改什么革,还内查!董事会里哪一位不是元老,牵一发动全身,他知道轻重吗!”

    赵怀成恭顺地低下头,应了声“是”。

    赵殊意一言不发,老头以为他也听进去了,接着道:“昨天冯文带着老婆孩子来找我诉苦,”他指着赵殊意的鼻子臭骂,“当年他为朝阳卖命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连你爸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你懂吗!”

    “……”

    雨停后起风了,窗外乌云聚散都快,炽烈的阳光穿过玻璃洒向赵殊意年轻的脸,没照亮他阴郁的表情。

    赵奉礼默然看着他,要说不喜欢不可能,赵家上下没人比赵殊意更像他年轻的时候。

    但时代不同,形势也不同,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

    盛极而衰是一切事物的发展轨迹,赵殊意恰恰出生在朝阳集团最鼎盛的时期,而今金雕玉砌的大厦摇摇欲坠,稍有不慎就能把他砸死在底下。

    “你知道该怎么做吗?”老爷子沉下脸,颇有深意。

    赵殊意道:“知道。”

    话是这么说,他脸上却没有一点服软的迹象。

    “你知道个屁!”赵奉礼用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面,声带因年迈而老化,沙哑道,“算了,我今天叫你来,主要想说另一件事——你妈已经说过了吧?”

    赵殊意抬起头。

    “我帮你挑了一个合适的联姻对象,工作先放放,成家也很要紧。不成家的人总是不定性,像你二叔,四十多岁了,整天那副德行,我看着都烦。”

    “……”

    抛开个人恩怨,平心而论,赵殊意不觉得他二叔哪里“不定性”。但老头说是就是,不容反驳。

    亏他二叔能在重压下忍耐四十多年,赵殊意才二十六岁,已经感觉自己到极限了。

    他一整年的工作成果被一句“你知道个屁”全盘否定,老头甚至不愿意多解释一句,永远只会规训,不耐心教导,悟不透就是赵殊意自己的错,该被赶出办公室,滚回家去联姻——

    联姻而已。

    对象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对集团发展有益。

    赵殊意一阵心梗,但他随赵奉礼随到了骨子里,私情内敛不会撒娇,没被长辈宠爱过也不在乎,哪怕他感觉到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委屈,也不服软:“我不会结婚。”

    他从纸袋里抽出一叠文件,拍到桌上:“你要逼我结婚,我就立刻送冯文上法庭。”

    不知从哪年开始,他比赵奉礼高了:“你是董事会主席,但朝阳集团不是你的一言堂——有老婆孩子的不止冯董事一个,我要对公司的前途和所有受影响的员工负责!”

    赵怀成和叶钊齐齐转头,惊悚地看向他。

    赵殊意浑然不觉,自顾自道:“高层贪腐早就不是秘密了,你们都知道,但瞻前顾后不出手,我来当这把刀不是正合适吗?怎么这刀还没捅下去,你们就慌了?”

    “……”

    赵奉礼一口气没提上来,拐杖都握不稳了:“你说什么?”

    “我说,一点风险都不敢担怎么进步?难怪我们公司走下坡路了。”

    赵殊意眼里竟然有失望,好像站在他面前的祖父已经不配再称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