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白的校服裙,按照导演的要求,在逼仄的楼梯间奔跑,镜头追随着她惊慌失措的脸。连日来的情绪代入让她身心俱疲,加上昨晚因令仪的事辗转反侧,睡眠不足,脚下不免有些虚浮。
“夏姝,再跑快一点!眼神要恐惧,对!回头看!”陈琪导演拿着对讲机,声音透过喇叭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
姜晚栀咬紧牙关,努力集中精神,依言回头,脚下却猛地踩空了一级湿滑的台阶!
“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伴随着重物滚落的闷响,片场瞬间乱成一团。
“晚栀!”
“栀栀姐!”
“快!医护人员!”
姜晚栀只觉得右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她被工作人员七手八脚地扶起来,右脚根本无法沾地,脚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
珠珠吓得脸色惨白,冲过来扶住她,声音都带了哭腔:“栀栀姐!你怎么样?别吓我啊!”
剧组的随行医生立刻上前做了初步检查,眉头紧锁:“应该是脚踝骨折,需要立刻送医院做详细检查和固定。”
姜晚栀疼得嘴唇发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却还强撑着对围过来的导演和工作人员挤出一个安抚的笑:“没、没事……陈导,对不起,耽误大家进度了……”
陈琪导演脸色凝重,摆了摆手:“别说这些,人最重要!快,安排车,马上送医院!”
很快,姜晚栀被紧急送往了霖城最好的私立医院。经过拍片检查,确诊为右脚踝外侧踝骨骨折,需要立刻进行石膏固定,并且至少需要静养六到八周。
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被白色石膏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右脚,麻药过后,疼痛感再次清晰传来,一阵阵的,提醒着她此刻的狼狈和无助。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病房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更显得冷清。
珠珠忙前忙后办好了住院手续,又去买了清淡的粥回来,看着姜晚栀苍白的脸,心疼得不行。她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栀栀姐……你受伤的事,要不要……告诉谢老师?他要是知道了,肯定马上就会赶过来的。”
姜晚栀正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出神,闻言,眼睫轻轻颤了颤。
告诉谢靳川吗?
可是……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昨晚电话里他那掩饰不住的疲惫沙哑的嗓音,还有背景里医院的嘈杂声。令仪割腕自杀,情况危急,舆论滔天,他此刻必定是焦头烂额,身心俱疲。
他已经有那么多麻烦要处理了,那里有一个生命可能悬于一线,更需要他的人。而她这里,虽然疼痛难忍,但毕竟只是骨折,医生说了没有生命危险,静养就好。
她不能再给他添乱了。
他已经很累了。
想到这里,姜晚栀深吸一口气,压下鼻尖的酸涩和心底那点想要依赖他的脆弱,转过头,对珠珠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故作轻松的平静:
“不用了,珠珠。别告诉他。”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那边……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我这里只是小伤,养养就好了,还是……不要再给他添乱了。”
珠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看着姜晚栀侧脸上那抹强装的镇定和眼底深处藏不住的落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把温热的粥碗又往她手边推了推。
“栀栀姐,那你先喝点粥吧,医生说要补充营养。”
姜晚栀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喝着,食不知味。脚上的疼痛一阵阵袭来,但心里那种空落落的、仿佛被遗弃在孤岛的感觉,却比身体的疼痛更让她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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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告诉自己这样做是对的。
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觉得这么委屈,这么想他呢?
……
医院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珠珠一边帮姜晚栀叠着换洗衣物,一边忍不住小声抱怨:“剧组也太不近人情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有让演员打着石膏拍戏的道理?”
姜晚栀靠在床头,受伤的右脚被白色石膏固定着高高垫起。她望着窗外飞过的鸟群,轻声解释:“剧组每天的开销都是真金白银,那么多人的档期也耽搁不起。我能理解的。”
她转头对珠珠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别担心,医生说了只是轻微骨裂,注意些就好。”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叩响。珠珠开门后惊讶地发现,站在门口的竟是许向北。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手里捧着束淡雅的百合,另一只手提着果篮。
“许总?”姜晚栀有些意外地直起身子,“您怎么来了?”
“听说你受伤了,顺路过来看看。”许向北将花束递给珠珠,目光落在她打着石膏的脚上时微微停顿,“伤势如何?”
“只是轻微骨折,休息几天就好。”姜晚栀故作轻松地回答,却注意到许向北凝视她伤处的眼神格外专注。
一阵微妙的局促感悄然蔓延,她只得借着几声轻咳打破沉寂:“许总?”
“……嗯。”他似乎这才回过神,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回应。短暂的静默后,他再度开口时,声线虽仍是一贯的平稳,但却带着难得的温和,“伤筋动骨不是小事,要好好休养。”话语微顿,又添上一句,“有任何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联系我。”
这样细致的关怀让姜晚栀感到些许意外。她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乔乔最近还好吗?您……没为难她吧?”
许向北的唇角难得地扬起一丝弧度:“我把她揍了一顿,现在关在家里反省。”
“什么?!”姜晚栀惊得想要起身,却因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处,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小心。”许向北下意识上前半步,手臂微微抬起,又克制地放下,“别乱动,我开玩笑的。”
姜晚栀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这个向来不苟言笑的许大总裁,居然会开玩笑?这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稀奇。她暗忖一定要把这个发现告诉乔乔。
“放心吧,她很好。”许向北的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沉稳。
正当姜晚栀稍稍安心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接通电话的瞬间,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姜晚栀心上:"晚栀!你爸爸……你爸爸他突然晕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现在在医院抢救,医生还没说情况……我、我该怎么办啊……"
"妈!"姜晚栀的声音瞬间变了调,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窒息,"您别慌,千万别慌!告诉我在哪家医院,我马上回来!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