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容让罗伊感受到熟悉又陌生。
在揍敌客家,罗伊就从来没见席巴笑过。
好像「笑容」天生就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脸上。
即便是「狞笑」丶「狰狞的笑」,罗伊也都没在席巴脸上见到过一回。
甚至,他有时候都会怀疑,伊尔迷经常摆出一副面瘫脸,是不是也是受到了对方的影响。
毕竟,家里的那些老人不止一次的说过——
「杀手绝对不可以让情绪左右自己的判断。」
「高兴也好,愤怒也好,哀怨也好,悲伤也好,都要「不形于色」,只有,做到绝对的冷静,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不至于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也许,就是因为看出了罗伊做不到这一点,席巴和桀诺才进一步认定,他当杀手的天赋有限。
诚然,席巴和桀诺判断的很准。相对于杀手,罗伊更坚定的认为,自己首先应该是一个鲜活的「人」,其次才是「职业」,而不是一个本末倒置,泯灭掉情绪,一心只会杀戮的机器,这也是他一直不喜欢伊尔迷的原因。
就是因为伊尔迷太「公式化」了......
家族的调教已经抹杀掉他作为一个孩子应该拥有的快乐,他应该像眼前的祢豆子丶竹雄丶茂一样,扑到他的跟前,叽叽喳喳的向他分享自己的喜悦,诉说自己的委屈亦或者是告他人的小状。
而不是一天到晚摆着一张毫无生气的死鱼脸,如机器一般进行着枯燥的训练。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许多念头...罗伊恍惚了一瞬,大腿已经被灶门茂这个小东西抱住了。
他仰着小脑袋眼巴巴的看着他,奶声奶气的道:「大哥~糖~」
罗伊笑了笑,赶紧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包,丢给了他一颗...这下可算是炸了锅了.......
祢豆子要,竹雄也要...罗伊被重重包围,忙的不可开交.......
他一会摸摸祢豆子的小脑袋,一会又拍拍竹雄的背,接着叮嘱茂不要吃太快小心噎着,背影在油灯的映照下,坠入后方炭治郎的眼中,总算让他找回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没错,这才是他熟悉的荣一郎大哥,至于刚才林子里的那位...那是被吞吃了灵魂的鬼神!
「大哥,我也要......」
炭治郎搓了搓自己的脸,笑着加入了进去。他好歹是个懂事的,知道先帮罗伊将背上的箩筐卸下来,这倒减轻了罗伊不小的压力。
罗伊冲他点了点头,在满足了几个小家伙的胃口之后,走向了炭十郎。
「给我的?」炭十郎看着罗伊摊开手递过来的那颗糖,人有些发怔,反应过来之后,眼眶又有些发热...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吃糖是什麽时候了,记忆当真久远到他只能模模糊糊记得那是他的父亲,炭治郎的爷爷依稀健在的时候.......
没想到时光荏苒...再回首,他的孩子已经懂事到给他带糖了......
炭十郎温柔的看着罗伊,摇了摇头:「父亲不喜欢吃糖,你吃吧。」
罗伊没有把手收回去,坚持道:「父亲有,奶奶有,母亲也有,大家都有。」
炭十郎见状,知道拗不过这个孩子,乾脆微笑着剥开糖含在了嘴里,认真品味的同时,示意罗伊帮他穿戴祭祀火神的礼服。
祭祀火神,向火神大人献舞,祈愿平安,是灶门家族世代传承的传统。
这火神舞和炭十郎耳朵上带着的那两只画有太阳和山川的耳饰,别人不知道,看过原着的罗伊却十分清楚...那是继国缘一的东西——
日之呼吸以及他生前佩戴的日之耳饰!
「我们家族从先祖灶门炭吉那一辈起,就要求家里的长男必须要学会『火之神神乐』,如今.......」
「轮到你了,荣一郎。」
礼服很快便在罗伊的帮助下穿戴完成,当最后一根柱连绳系好的刹那,一向温和的炭十郎站起身来,气势都变了......
红白相间的礼服随风摇曳,斗大的炎字面甲像是活了过来......
他冲罗伊招了招手:「来。」
罗伊难掩激动的同时,意识到自己想要改变体质的契机,来了!
火之神神乐即是日之呼吸!日之呼吸既是继国缘一通过观想太阳,创造出的可以吸收太阳之力改变自身体质的强大呼吸法,也是所有呼吸流派,诸如「月之呼吸」丶「岩之呼吸」丶「风之呼吸」丶「水之呼吸」等一众呼吸流派的本源。
其采用的理念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阳光是万物生长的本源,自然也就成了蕴育各家呼吸法的温床。
当然,强就意味着难学。
昔年,继国缘一创造出日之呼吸之后,并没有选择敝帚自珍,而是将它在鬼杀队中推广了出去,其中还包括他的亲哥哥,如今的上弦之一黑死牟。
但可惜的是,无论是黑死牟还是其他鬼杀队的剑士都因为无法承受太阳之重而学会日之呼吸。
以至于,从战国时代一直到现在,只有炭治郎,才将它真的掌握并运用在了实战中,足见其中的难度有多大。
罗伊拉了一把炭治郎:「你也来。」
之后不等炭治郎懵懂的回过神来,人已经先一步踏入院中,来到炭十郎的身边,祭出了【凝】!
不同于「念能力」四大行,【缠】丶【绝】丶【练】丶【发】......
【凝】不过是念的简单应用,只需将气附着在双眼上即可。
而罗伊本身有着梧桐悉心的指导,再加上揍敌客家的血脉加持,轻松掌握自然不在话下......
只见他的双眼附着上了一层乳白色的能量,目不转睛的盯着炭十郎的动作。
藉助他体内流动的气,就像是解析动画一样,将火之神神乐一格一格的烙印了下来。
先是火之神神乐——「圆舞」,再是火之神神乐——「碧罗天」,接着「烈日红镜」,「幻日虹」,「火车」,「灼骨炎阳」,「阳华突」.......
炭十郎如一只火之精灵在漂泊大雪中起舞,一旁罗伊相随,一板一眼的学着,再旁边是笨拙的炭治郎......
就这样一遍两遍三遍......
炭治郎气喘吁吁逐渐跟不上了......
他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睛紧紧盯着炭十郎和罗伊,小小的人儿产生了大大的疑惑。
为什麽一向虚弱的父亲今天会有这麽好的体力?
为什麽大哥从刚开始跟他一样生涩笨拙到现在竟然能有模有样的跟上父亲的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