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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76

    —但我会劝他别动手的。”

    狄珂:“……”

    他的眉毛快要拧到一块去了,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你知道王庭正在悬赏找你吧?”

    “主将要捉我去领赏么?”谢真笑道。

    繁岭主将没有答话,两人在火光中对视片刻,狄珂放开了握刀的手。

    殿中如弓弦紧绷的气息渐渐散去,谢真看着那两扇为他开启的殿门,忽然想起一事:“还得请主将为我指条道路,好叫我离开这迷障。”

    “迷障?”狄珂一愣,“寒宵节已经过去数日了。”

    谢真愕然,旋即想起斩断黑狼首后,吸取灵气的时候,他原以为只是过了片刻——难怪狄珂来的快,原来根本已经过了这么久!

    他心中一沉,无暇多说,疾步掠出殿外。穿过回旋向上的幽暗石廊,外面是又一重宏伟的殿门,接着是寒气扑面而来。

    夜风犹如纱幕飘拂,脚下台阶延伸向下,他发现自己正俯视着暮色中的十二荒。

    谢真想起他在长明的记忆中惊鸿一瞥的画面,这是长明踏足过的地方,大概也是萨尔赫最后战斗过的地方。

    没有寒宵节那日的喧闹,也没有鲜血与杀戮,只有零散的火堆光亮在屋舍前摇曳。山谷中的族地宁静安详,一如往常,仿佛即将沉入梦乡。

    路上还有些许繁岭妖族在走动,此刻他们都抬起头,惊异地看着那个不知为什么会从山祠中走出来的花妖。

    在几近满盈的一轮明月下,剑光直升天际,转瞬消失在夜色之中。

    *

    石殿中,狄珂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任先生,虽然你也叫我主将,但你心中的主将,想必自始至终都只有大哥一个。”

    他抬手制止了对方要说的话:“这没什么。现在有人还记得大哥,也挺不错。”

    “那是因为追随他的战士,都在那一战中死去了。”白狐喃喃地说,“只有我,连与凤凰交手的资格都没有,刚进战场就倒在余波下,最后,也只有我苟且偷生。”

    狄珂伸手摩挲刀柄,神色似有犹豫。白狐平静道:“我既辜负您,也辜负繁岭,罪无可恕,再没什么要解释的。主将是给我一个痛快,还是把我交给王庭,但凭处置。”

    火光下影子一晃,是狄珂拔出了那把窄刀。

    白狐闭目待死,却只感到劲风掠过面前,接着是噼里啪啦的坠地声。

    刀风割断了他发间的骨饰。那枚兽牙令牌已被除去,余下的骨玉如琉璃般晶莹,却远比琉璃坚固。摔落在地时,依旧柔润有光,不曾受到半点损伤。

    “你走吧。”

    狄珂收刀入鞘,转身说:“王庭问罪,我总有办法应付。”

    白狐怅然道:“为什么?”

    “我从不认同父亲与萨尔赫的谋划,因而才远走他乡。但我的兄弟姊妹死于王庭之手,这仇怨或许永远也无法洗刷。”狄珂道,“为了卓延氏,为了繁岭,我当了这个懦夫。”

    他站在巨狼旁边,没有看背后的白狐,只是说:“走吧。离开繁岭,别被找到了。”

    良久的寂静后,他听到白狐叹了口气。

    “十二荒真的是很好的地方。”

    白狐低声说,“我喜欢这里,喜欢教小孩子们念书,可是后来我教的学生,都再也没有你这么聪明的了。你是个好主将,你会让大家都过上平安的日子,我真想……我真想一辈子都那么躺在屋子前头晒太阳。”

     狄珂听到轻轻的脚步声走近,他忍不住回头,却看到那个身影委顿下来。

    白狐伸手按着自己的咽喉,术法形成的血痕已经蔓延到了脸颊两侧。暖意从他身上飞快的流走,狄珂几乎以为自己抓着的是一块冰。

    “对不住,那图雅塔兰……”

    他嘴唇微动,最后的话没有说出声音,但狄珂读出了那两个字。

    巨狼静静地凝视着他们。火塘中千年不变的烈焰倒映在它眼中,恍如无情,又似悲悯。

    ……

    白狐刻下最后一笔,吹了吹小刀,举起手里的小玉牌端详。

    字有点歪,不过笔画这么多,总的来说他已经挺满意了。

    “任先生,又玩刀呢?”

    两只灰色狼耳朵从旁边探了出来。顶着一头乱毛的少年爬过晒暖的门廊,盘腿坐在另一只蒲团上,老气横秋地说:“你的刀工还要练练,我来给你打磨吧。”

    白狐不以为忤:“能看就行了嘛,弄那么漂亮干啥。”

    “所以这是什么?”灰狼少年问。

    “我的名字。”

    白狐先把牌子放在一边,抓了把梳子给对方梳毛,“老是有人乱拔我在山坡上种的药草吃,我得把地圈上,再挂个牌子在那里。”

    少年舒服地眯着眼睛,不一会儿就变回了本形。灰狼的毛发犹如刀锋般闪着冷光,但在过午暖洋洋的太阳下,也像是晒得融化一般,显得格外柔亮顺滑。

    白狐使了个小术法,把夹杂的草叶吹走,顺便收集掉下来的毛,打算编条带子。

    “可是,”灰狼甩了甩尾巴说,“你写的怎么不是任一啊?”

    “那又不是大名,我以前爹娘都不知道在哪儿,没人管我们。”白狐说,“如今来了十二荒安家,这辈子也不打算去别的地方,给自己取个名字,以后就是繁岭的狐狸了。”

    “任先生早就是我们繁岭的狐狸了嘛。”

    灰狼伸头去看那块玉牌,念道:“任、飘、飘……”

    突然,他尾巴被扯住,整只狼被往后拖走。他倒是想挣扎一下,又怕挠坏任先生的衣服,结果就这么被拽了出去。

    一个身背双刀的高个青年站在门廊下。他的化形几乎毫无破绽,没有半点遗留的特征,但他看过来的时候,总让人觉得像是被猛兽的眼睛盯住了。

    “那图雅塔兰,”他冷淡地说,“你胖了。”

    还保持本形的灰狼少年大怒,跳起来就要咬他。青年随手解下连鞘的宽刀当棍子用,在空中荡了半圈,直接把它打飞了出去。

    白狐:“……”

    青年对白狐道:“任飘飘么?还不错。”

    “不是飘飘!”

    白狐有一种不妙的预感,觉得这个名字以后恐怕很难被念对……不过他还是捡起玉牌,指着上面的字说:“是飘飖,任飘飖。”

    “好吧。”青年说,“这中原名字挺怪的。”

    “我取这个名字是因为,萨尔赫的意思是风。”白狐清了清嗓子,“飘飖呢,有被风吹拂,随风摇动的意思。”

    青年沉吟了一会,问道:“是说最近我把你撵得东奔西忙,折腾过头了吗?”

    “什么……不是啊!”白狐差点没气死,“意思当然是我要追随你,遵你号令,为你效力,永远都……”

    他忽然停住,愕然发现对方脸上露出一丝打趣的笑意,让那惯常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