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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05

    掌门面前说话,余人虽未发一言,那股沉重的压力却也让他虚了三分。

    就在此时,船舱的遮帘一动,海绡从他身边走过,来到船首,脱去了斗篷的风帽。

    仙门众人纷纷望向这个不知该说是年青还是年老的修士。他脸孔苍白,生机衰弱,轮廓阴影如同刻痕,无不透出苦痛与风霜的痕迹。

    这是他多年以来不愿示人的面貌,但此刻,他静静站在灯火之下,任由无数双眼睛打量。

    嘉木鼻子一酸,再也顾不上紧张害怕,大声道:“比起当即决议镇印之事,我们更有另一件事要先问个清楚!”

    “我名海绡,曾是羽虚门下弟子。”

    他的师叔踏前一步,说道:“十七年前镇魔时,我即在渊山中,目睹了这件事情。”

    嘉木看到,灵璘的神色起初带着疑惑,直到海绡自报家门,方才严肃起来。这一点细枝末节,却使那股不平之火愈发炽烈,烫得他胸中疼痛。

    “正如诸位所言,当年渊山之中,我等心志皆为混沌侵扰,以至于落成一桩悬案。”海绡缓缓道,“前些日子,正清门下道友邀我去贵派小叙,言语不能说服,便动起手来,我侥幸逃脱后,又遣人来再次追索……想来,也是为了查清当年真相,所不得已为之了。”

    在一旁看热闹的西琼插口道:“正清的道友,可是确有其事?”

    “我派近来正是在寻访渊山当年的诸位驻守弟子。”灵璘淡淡道,“去找这位羽虚道友的师侄,至今重伤未愈。”

    “要不是你们非得带人回去,怎么会起这番冲突?”嘉木忍不住怒道。

    灵璘道:“我派弟子察知这位羽虚道友疑受妖族所困,因而施以援手,谁料对方反戈一击,这也能称得上冲突?我也想请教海绡道友,为何要如此行事?”

    “我已不是羽虚门下弟子。”海绡答道,“至于与妖族往来,我早与正清那位道友解释过,我非受其所困,反倒是对方助我良多。他不愿相信,我也不能束手就缚。”

    他话音虽平和,旁观众人的议论却未曾平息。燕乡妖族远较中原繁盛,羽虚门下有一二妖族知交,原不算什么稀奇事情;但海绡既有这段经历,刚刚他们也见到妖部拿此事大做文章,在座许多人也不免觉得双方都有失妥当。

    西琼似笑非笑道:“看来羽虚对镇印一事上,也是想求个清楚明白了?”

    “既然海绡道友已非羽虚门下,又何来代羽虚决断一说?”景昀忍不住道。

    “此间诸事,我将原原本本禀给掌门知晓。”嘉木大声说,“掌门定会有他老人家的决断,现在却大可不必把我们算作是附和一流。”

    景昀道:“也望贵派掌门莫要意气用事。”

    “……我此刻在诸君面前分说此事,也不是为了一时意气。”

    海绡望着正清的殿阁,“自渊山之后,我未曾向门中透露此事,倘若我心怀不甘,早就该去做些什么了。但诸位可曾想过,若是那关上镇印之人并非只是胆怯才不愿承认,而是自有他的意图在,那该怎样?他是否还引动了镇印的其他变化,譬如这灵气未归还一事,会不会与此相关?”

    灵璘肃声道:“你是说,驻守弟子中有心怀异心之人?”

    “我自然知道这指责殊为严厉。”海绡道,“但我也是其中一人,你们尽可去把我也怀疑在内——事到如今,这已不仅是关乎几个人的名声性命,不弄清楚镇印中的情形,我辈岂能安枕?”

    他这番话说不上慷慨激昂,但自有一股坚定之意,哪怕是对妖族无甚好感的仙门修士,也对他颇有改观。

    灵璘深深皱眉,却听上首的掌门道:“海绡道友的意思,我们知晓了。此间事毕,道友若往太微山一叙,正清必当以礼相迎。”

    嘉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说我们才不要去呢。不过他也知道,正清掌门这话并不是仗势威迫,只是给了双方一个转圜余地。

    海绡淡声道:“掌门相邀,自无不应之理。”

    “既然羽虚之意暂且未定,就先寄下。”灵霄又道,“这桩决议,也该有个结果了。”

    听了这话众人总算回过神来。羽虚的人一打岔,叫人忘记了还有一家没说话。说起来,羽虚纵使还未定下,但要是有四派反对,这件事也是成不了的。

    最后那一派……还能有什么悬念呢?

    许多人松了口气,心道这场大戏终于能收尾了。也有不少人担心地瞧着王庭使者,猜测着他们之后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衡文船上,景昀拂了拂衣袖,刚想说话,他旁边站出一人,说道:“若诸位同道重开镇印,衡文也愿助一臂之力。”

    景昀:“……”

    不止景昀自己,其他人也无不是觉得自己耳朵出了点问题。

    嘉木一脸震惊地看着那同样身着衡文衣冠的年青修士,暗想这家伙该不会是说反了吧……

    他不认识那人,在场倒是有见过的,那名叫黎暄的弟子乃是衡文这一代的才俊人物。自打到了凝波渡以来,他始终坐在景昀一侧,安安静静地听着诸人议论,直到此刻才开口,第一句就是谁也没料想到的话。

    倘若是对衡文更有一些了解的,就知道在衡文如今内斗不休的情势下,他与景昀也并非同属一边。若说景昀所在的派别与正清多有交集、甘附骥尾,那黎暄一派则主张在延国削减正清的影响……他们上一次联手,还是把戴晟扔出去背黑锅的时候。

    景昀强压震惊,低声道:“黎师弟,你这是何意?你能替衡文作这个决定么?”

    “师兄虽是衡文使者,在此事上,却是我领了一道掌门谕令。”

    黎暄面带笑容,将一只卷轴递予对方,景昀那僵硬的面孔上也不得不挤出一丝笑意。他匆匆看完了卷轴上的字迹,也顾不上别人是怎么想的了,就带着那尴尬的神色,任由师弟将谕令取回。

    这一手连正清似乎都没有想到,更别提旁人了。黎暄转向正清,恭谨道:“此事说是出于私心,也未尝不可。渊山距延国最近,若生事端,衡文首当其冲,我派不惧于应对,但总还是想弄清楚,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情形。”

    灵璘冷冷地看着他,黎暄状似谦恭,但并不相让。凝固的气氛中,西琼将不知何时跑到手里的酒杯放回案上,笑道:“看来想出个结果,却是不容易了。”

    话是这么说,言外之意却颇有些志在必得。仙门众人纷纷注目正清、毓秀两派,不知今日之事会演变成怎样,直到又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我有一言要说。”

    那人从小船跃上萍桥,越过水面走去。已经有认识他的惊呼道:“秋声剑?”

    这近日来声名鹊起的年青剑修,望之确实气度不凡。他的本名不大为人知晓,行走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