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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31

    乎也没什么分别。”

    他本来满心都想着瑶山的过往,被这么一打岔,堵在胸中的悒郁好像也被遗忘了一会儿。长明冷哼一声,说道:“你有一半妖族血脉,爱当妖族就当妖族,爱当修士就当修士,又需要旁人来说甚么?”

    谢真莞尔:“是。”

    “要是你自小在妖部长大,或许如今就是……长得不像花妖的花妖了。”长明说着说着,又摇头:“不成,那多半我们就没法认识了。”

    他状似遗憾,谢真知道对方有意逗他开心,便也顺着说道:“也没准和你一起被塞在筐里。”

    长明:“……”

    “不过说到这个,我隐约记得,阿娘对于要把我送到瑶山,并不十分情愿。”谢真记起了在鬼门中见到的过往,“没想到在师父那边看来,却是她不告而别,将我留给了瑶山。这其中,多半还有什么我不清楚的事情。”

    长明若有所思:“她将蜕壳给你,是预料到你会去镇魔吗?但又有些没道理,你那时的年纪,再怎么都看不出修道天赋……或许不一定是知道你要去向何处,总归是担心你的安危,且无法伴你左右,这样也说得通。”

    谢真默默点头,眼前又浮现出她带着泪水的眼眸。

    若是回忆起这些时心中痛楚,那反倒是触之可及的怀恋。但他记忆中只有那浮光掠影的残片,即使明知道应该难过,却唯有深不见底的空茫伴随。

    至亲,师门,长辈……过往的纠缠已经难分难辨。将这低回心事留于夜中,明日仍要一心前行——纵使这样想着,知道王庭就在前方的树影之间,时辰已近初晓,天色也仍旧幽暗,不见黎明的光辉。

    长明遥望远处,说道:“天明之后,又是麻烦的一日。”

    谢真随着他停下脚步,无需多言,彼此也知晓对方所想,任凭静夜围拢在他们身周。片刻后,长明解下朝羲:“回去前,来打一场吧。”

    “比剑么?”谢真挑眉,“你从来都不喜欢这个。”

    长明:“也没有那么不喜欢。”

    谢真笑望他一眼,抽剑出鞘。只见飘叶纷纷,如雪而落。

    第173章洒芳枝(三)

    “我不练这个。”

    年少的妖族瞥了一眼树下的旅伴,为让对方务必放下这念头,又道:“剑都没拿过。”

    “这就有点夸张了啊。”谢真说,“看得出,你多少也学过一点。”

    长明:“对你而言,有什么区别吗?”

    “那区别可大了。”对方认真道。

    溪水如玉带蜿蜒,两人经山中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抵达这人迹罕至的幽谷。树影连天,遮蔽了午后日照,在夏末令人烦闷的燥热中,此地风轻水凉,无异世外仙境。

    长明坐在水边,摆弄着手中一块石片。其色灰白,当中微微透光,却非翡翠玉石之属,也无妙曼颜色。他周围还扔着许多相似的石块,大多带着裂痕。

    心不在焉间,他没控制好力道,只见火焰一闪而逝,石片白气蒸腾,一丝裂纹从中间涌现,随即四散破碎。

    旁边忽地伸过一只手,一把捉住那些迸裂的碎屑,免得它们飞溅出去。

    长明吃了一惊,忙扔下石片,抓着对方手掌,把他手指扳开来。

    那里躺着几枚棱角尖锐的石屑,原本不足为道,只是石片中附着一瞬间的暴烈灵气,还是在掌心中留下了些许痕迹。

    “灵气很足,看来修行未曾懈怠。”

    谢真说着说着,看到对方表情,及时改口:“……又没啥事。”

    长明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把那些石屑小心除掉,看确实没受伤,勉强算了。

    谢真的手还被他拉着,就已经重提话头:“你都在这纠结大半天了,一味埋头苦思也不成,不如起来跟我比划两下?”

    长明无声地长长叹气,往后一仰,躺在了狐狸尾巴般柔软的草地上。

    他正尝试一种冷僻术法,以灵气崩裂石片,现出碎纹,观其图形,便能依此勘察地气走向。

    听着是挺不错,他从典籍里翻出记载时,还疑惑为何如此有用的法门却流传不广。真正上手后才知,这东西十分不靠谱,既难看出些什么门道,也难确信所寻方向是对是错。

    学了半天,他不禁怀疑,录下这法门的人大约本来就熟知堪舆之术,而此法不过是用以辅佐的印证反照而已。

    为作最后一试,他照着古籍测定中的方向,翻山越岭而来。在这理应有所发现的地方,术法依旧毫不给他面子,该不灵光还是不灵光,叫他心浮气躁、难以按捺。

    余光里瞥见衣袖飘摆,谢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透过枝叶,日色仍具锐利,映得他眼前一片光亮的空茫。一旁的人没有出声,只是静静陪他待着。

    “这术法真是没什么效用。”他道。

    谢真道:“你从研习至今,不过数月而已,建功也不急于一时。”

    “说是这么说……”

    长明颇为气馁,“要精深领会,固然需长久打磨,可是试了半天门都没摸到,想来一开始就不对。这并非什么靠灵光的顿悟之道,只是技艺术法,不是没学会,而是学了不好用——听着是不是像为自己开脱?”

    “当然不是。”谢真斩钉截铁道,“你说学会了,那就没错。这点自信都没有,还怎么修行?”

    长明不禁一笑,这确是对方会说的话。

    昔时,他只想摆脱自己的出身,那桎梏无形无质,仿佛永难打破。及至遇到谢真,对方甚少对他出言劝说,告诉他该做何事、该担负什么,他却反倒明白了许多道理。

    那如一潭死水的王庭无法教他为传承而骄傲,他也不觉得承前人余荫有何荣耀可言。而在谢真身边,他见到的是修行者的路途。于此世间有所追求,归根结底并非为了他人,只问本心。

    等到他真想做出些名堂,又时有新的困惑。挣脱反抗可以只凭一股愤懑,要担负起责任,却不能盲冲乱撞。他修习术法,淬炼血脉,似乎在逐步向前,但王庭诸事在他眼前混沌不明,浑然不知何处才是正路。

    谢真曾带他拜访燕乡一家专门琢磨新式玩意的锻造铺,店家以秘法熬制出晶莹透明的玉胶,装在桶中时就如一泓清水。他仍记得那锈味的胶桶给他留下的古怪印象,看似清澈透亮,但飞虫落叶一旦触及便被黏住,那仿佛无一丝阴霾的水面下,是比泥沼更为固执的凝滞。

    “……大约又是白费功夫。”

    他喃喃道,也不知说的是这门术法,还是别的什么。

    眼前忽地影子一闪,是谢真捉住了一片将要落到他衣襟上的叶子。耳边听得对方说道:“那日我在门中学阵法,实在想不通,翻遍了藏书,找到一本前人注解。看得虽也是云里雾里,多少有个盼头,没想到后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