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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32

    言相劝。”

    山长这才点头:“去吧。”

    黎暄压下胸中激动,深深施礼,方才告辞。

    从书斋出来,走在花木葱茏的亭廊下,他心底满是欣喜雀跃。偶有见到门中弟子,只是随意朝他施礼,远不像面对景昀时那样恭敬,他如今也不放在心上了。

    他衣袖带风,扑开飘落的残花,快步穿过园中道路。

    办事情不难,难在师父愿意将事情交给他办。等了这许久,终于叫他等到一个机会,定是那让他走到今日的运道又一次照拂了他。

    黎暄志得意满,但还没有得意到忘了正事,他仍旧像从前一样避开旁人,到访庆侯府邸。庆侯不在,侍从告诉他那位“仙师”还在府中待客的园中住着,黎暄查看一番他下在对方身上的法术,果然还在此处,当即彻底放下心。

    他不要人通报,驱走了侍从,亲自到那院落前叩门。他并非没有想过,这个散修或许正是知道手中秘籍与古衡文有关,才借他之手来找个好买家。是又如何?对方想着奇货可居,他也一样能将其拿捏。

    “道友,可有闲情一晤?”他笑道。

    轻风掠过屋瓦,隐约有檐铃轻响,侧耳细听又捕捉不到,可是这园中哪有风铃?

    许久,门后的沉默让他渐渐不安,又等了一会,他皱起眉头,顾不了礼节,推门而入。

    精心修葺的小院中空空荡荡,绕过屏门,几间屋子中也不见人影。黎暄面沉如水,走到廊下,赫然发现那寻踪的术法正追向斜上方——檐下挂着一只镶嵌着琉璃的风铃,在园中景致下并不显得突兀,可还是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一道声音从他耳边响起,略带笑意:“暂离新宛,不曾与道友告别,故而留下这枚风铃,权作赔罪。倘若道友有事寻我,凭这铃即能使我知晓。”

    被愚弄的愤恨让黎暄怒火中烧,但对方下句话出口,又让他记起了自己在山长面前夸下海口领来的职责:“道友对那份阵法还满意么?”

    “钱货两讫,自无什么不满。”黎暄尽量放平语气。

    “那就好。”铃中之声轻笑了一下,大约是隔着法器传音的缘故,尽管他话中带笑,听起来依然有些死板,“这阵法……还有一些古籍、文稿,是我得自一位友人的遗泽,他虽孑然一身,家系却据说可以上溯到仙门大派,只是那些典籍在他手上,也派不上用场。如今,能给这些蒙尘古籍找到识货人,也算不辜负这位朋友。”

    黎暄沉默了片刻,心知肚明,对方绝对清楚手中那些典籍对衡文的价值,再绕圈子已经无益。先前他拿那份阵法来试探……哪里是自己运道好,对方又岂是生涩无知?简直不能更精明了!

    他暗下决心,等会出了这个院子,就要调遣人手搜查这个家伙,谅他也不能离新宛太远。只是又不能让山长知道他把这差事办的糟糕,个中度量需要谨慎……越想他就越是咬牙切齿。

    幸好事情尚有回旋余地,这散修若是不想继续做生意,大可以一走了之,现在却显然是还有得商量,不过是担心被衡文仗势欺人。

    果然,对方也不吊他胃口,顿了顿又道:“至于这些典籍,道友若是有心,自当奉上。不过……”

    黎暄忍不住道:“不过什么?”

    “得加钱。”铃中之声说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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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0章昔往矣(六)

    “他所求的是什么?”

    “只怕是打着奇货可居的主意……”

    “仅仅是灵药、财物,不算什么。看样子,他也畏惧衡文声威,只是有些贪婪,就随他去。”

    “是,师父。”

    “若是他日后再拿出珍藏交换,再看他有什么居心。”

    “弟子明白。”

    究竟从何时开始,与这个“道友”用琉璃铃相互传讯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起初,那恼羞成怒的滋味总是难以消解,让他一看到风铃就直犯恶心。怒在被这么一个修为远不及他的散修戏耍,羞耻于上了一回当之后才发觉对方心有成算,他自诩精明,却看低了别人。

    但很快,这些都被另一种沮丧压下。他发觉这所谓运道并不如他想得那样重要,门中历代都在搜集与古衡文有关的古籍,收来后大多只供收藏,师父对他首次拿来的秘籍多了些注意,也只是因为这门阵法有些巧妙之处。

    可能这本关于阵法的典籍,就已经是对方能拿出来探路的顶好东西了。师父大约也想到了这一点,没有说破而已。

    果然,往后散修拿来交换的都是些与古衡文能扯上些关系的寻常典籍,没再见过什么稀罕物。他本人不在新宛露面,那些卷册送来的途径各种各样,有时用延国的驿路,有时是全然不知情的镖师代为转交,还有时候干脆就是送到了某处书阁里。

    黎暄最初曾为让他溜走而心焦不已,担心无法和师父交差,现在想来,师父也没那么在意。

    就像师父其实也不在意他黎暄——自以为终于有了一项能在师父面前争些面子的差事,摩拳擦掌想要做好,最后他能做的活儿也就是和那个狡诈可恶的散修讨价还价。

    说是要加价,实际上加的远不到门中给黎暄开出来的额度,一想到这个,黎暄就觉对方眼界也终究有限,算计了半天,还不是在衡文的手里捡些残羹冷饭?

    在铃中用那死板语气说话的“道友”这么说:“我也不过是讨生活罢了。和你一般。”

    “和我一般?”黎暄冷笑一声,“万不敢与你相提并论,道友可是做得一手好生意啊。”

    都知道这话要反过来听。我是衡文门下,山长亲传弟子,你这耍小聪明的散修又是什么?

    铃中之声只是轻笑道:“也望贵派能多多照顾了。”

    说这散修会做生意,并不只是讥讽。黎暄知道对方一贯谨慎小心,除了开头那套原本,后面的典籍大多都是抄本,哪怕有的时候黎暄怀疑这家伙是拿沾点历史渊源的东西来凑数,几乎所有卷册的品质都能过关,只有一些时候,是因为内容与衡文已有的收藏过于重复而未能被收录。

    在这件事上,他勤勤恳恳,只为换得些许回报。黎暄看着那风铃时,有时恍惚能从嵌在金线间的琉璃中望见自己的影子,心里又是轻蔑,又是自伤自怜。

    那一日,黎暄照例踱进侯府的亭台中,准备听听风铃对面有什么话讲。

    联络久了,他们也不总在谈搜集典籍的事情,还会说些闲话。黎暄虽然恨他狡猾,却听得出对方不是夸夸其谈之辈,凡事颇有见地,延地寻常见闻经他一说,常常多了些衡文弟子看不到的别样趣味。

    黎暄还是很讨厌他这个人,却并不讨厌听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