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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76

    人,意欲何为?”

    那女子道:“昔日有一盏翠玉杯遗落在宫城之中,正要代为取回。”

    她声音低柔,并不具有蛊惑之意,反而颇显冷淡。梁侯一愣:“什么翠玉杯?”

    对方道:“如今延国已无人知晓这一桩恩怨了?”

    梁侯不由得向席间看去,扫到有一名平日在家修书撰文的皇亲露出恍然之色,又因发现失态,而连忙想要隐藏神情。他毫不客气地点名道:“端王叔博学多识,可是想起了什么?”

    被点名的老者一哆嗦,眼睛不敢往那女子的方向看,但也不敢拒绝梁侯,只得战战兢兢地说:“曾有传闻道……那位夫人初入宫廷时,将一尊翠玉杯呈献于上,杯中盛有延年益寿的美酒,为惠祐解除了心疾,自此深得宠幸。”

    那位夫人指的无疑就是著名的狐妃了,此时在场的他谁都惹不起,只好尽量委婉形容。此事细算的话已经是前朝之事,那一任延王的谥号不美,他也以年号代指,不敢直呼其名。

    梁侯不由得道:“原来当真是妖狐重临旧地么?”

    他把妖狐两字直说出来,四下里好几下倒吸冷气的声音。实则梁侯心下也慌得很,暗地里直念叨,衡文仙师今日驻留宫里,怎么还没出来克敌擒妖?

    他自己在宫中谋事时,对衡文的不闻不问暗自窃喜,这时却无比盼望仙师耳聪目明,速来解他危局。

    狐妖听了这话,视线掠过梁侯背后的金盘,将手中罗扇轻轻一抬。

    两边禁卫紧绷着心,一看她有动作,不由得将刀朝她指去。这时忽有一缕缕青火顺着刀尖倒流上去,触到几人衣袖时,又化为盘卷的藤蔓,沿着手臂向上延涨,霎时碧绿纱笼已将他们缠裹其中。

    一切只在片刻之间,禁卫们的佩刀纷纷脱手,落下时竟在半空变成了绽开的花枝。被青藤缠住的人一声不吭地倒下去,藤蔓像突兀出现时一般陡然消失,只留下几名禁卫或躺或趴,没了丝毫动静。

    姜希安看得出来他们并没受伤,只是晕了过去,这狐妖的术法不带丝毫烟火气,无影无形,当真不可小觑。在座旁人没有她的眼力,不乏以为那几名禁卫被狐妖随手杀了的,惊恐之声此起彼伏。

    梁侯强自镇定道:“你莫非不知,眼下延地已非当年,衡文的仙师护佑此地许久,绝不是能叫妖类随心所欲的地界了。”

    “是了。”狐妖淡淡地说,“那么,仙师又在何处?”

    梁侯心说我也想知道啊!怎么宫中的仙师到现在还没赶过来,难不成真就是闭关去了,不管他们一家老小死活吗?

    他并不知道,衡文确实在宫城里布设过阵法,以期驱除那些想要暗中进犯的妖邪。衡文坐镇延地期间,这阵法甚少发挥作用,但时常维护,至今运转如常。倘若是寻常的山野妖族,绝没可能像这样不着痕迹地侵入宫中。

    不过就算他知道了,想必也只会更怕。连衡文的布置都挡不住的妖狐,他们还能有什么好办法?

    梁侯左右看看,宴席上众人一个个都像鹌鹑一样不敢作声,这副样子实在指望不上。他估摸着殿外那些宫人已经跑去报信,现在能拖一会是一会,把仙师等来就不必担心了,于是状似好声好气地道:“阁下要与仙师论道,不妨稍安勿躁,我先使人去寻那翠玉杯可好?”

    刚才解释典故的端王叔又颤颤巍巍地开口了:“可是,那尊玉杯,已经在那位夫人被驱除时,跌碎在了王宫的丹墀之上啊……”

    梁侯:“……”你早点把话说完行不行!

    他看向那妖狐,心想这事显然无法善了,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道:“说到底,当年受到玉杯敬献的延王,与我等不是一朝一姓,冤有头债有主,阁下要找,也该找前朝后人吧?”

    狐妖轻轻摇头:“传闻不尽不实,翠玉杯中所盛并非美酒,也非救治的丹药,而是延王得以在这正位上修筑宫室、辖制一地的妙法。诸位既然承袭了这座宫城,自然也担负着这一段因果。”

    梁侯张口结舌,甚至有些不敢继续听了,唯恐对方又抖出什么不利于朝堂的陈年秘辛来。

    宴席角落里的姜希安也忘了害怕,听得两眼放光,心里直道原来如此。关于那一段狐妃的故事,也有传言说妖狐在延王尚未继位时就与之结识,延王正是接受了对方的暗中帮助,最后才得以登极。所谓敬献玉杯,或许根本不是什么定情之物,而是象征着一人一妖在谋得大位后的协定。

    在座一时无人怀疑话中真伪,一来觉得这妖族寻仇都寻到宫里来,不必再说什么谎话,二来这名狐妖自有一种端严气度,不像是那种惑人心智的妖类,言谈之间倒是让人想要信服。

    但是她话中意思就显得十分不祥了——玉杯毁去,前朝也已成旧迹,她如今想要取回的,又该是什么东西?

    梁侯只见狐妖一双明眸移向他,说出了那句他最不想听到的话:“你就是当今的延王么?”

    “并非如此……”他嗫嚅道。

    狐妖问:“延王何在?”

    梁侯就感觉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他,这万众瞩目的感觉在片刻前还令他飘飘欲仙,现在却是仿佛要把他的脸面烧穿。

    这个问题是万万不能回答的,否则就是把还躺在后面宫室里的延王架在狐妖的火上烤。可是若不回答,他这个位居席上首位的人,会不会让狐妖把这陈年旧债算在他头上?

    一阵死寂之后,狐妖稍稍抬眼,向着夜色中的殿阁飞檐望去。她冷淡的神色不曾变化,姜希安却不由得想了许多,如今她看着的瑞英宫的灯火,和当年那个狐妃捧上玉杯的殿阁相比,大约已经没有一点可供缅怀的相似之处了吧?

    狐妖说道:“也罢,前缘无常,故迹已矣。此间的旧事,作个了结就是。”

    她朝着主位走去,梁侯起先还能脸色苍白地留在座上,等狐妖即将走上竹木搭砌的台阶时,他终于受不住压力,跌跌撞撞地向着旁边逃走。

    狐妖并没在意他,径直走到那一尊炎阳纹的金盘之前。这面映不出景物的礼器,按理说也不该映出任何人的模样,但当狐妖的窈窕身影朝向它时,离得近的众人正能看到,金盘里云雾朦胧,隐隐约约照出了一道仿佛是狐狸的妙曼轮廓。

    夜风徐来,水道上飘着的那许多浮萍上的青火,好似一瞬间都绽开了凉气森森的优昙。愈加凄婉的曲声中,狐妖转过身,说道:“诸位无关之人,请离去罢。”

    一时间,没人去计较这个不请自来的宾客怎么能把主人撵走,梁侯试探地往后挪了挪,见对方没来管他,确信了他自己也算是“无关之人”,顿时如蒙大赦,一溜烟地跑了下来,只觉这辈子身手都没这样利索过。

    宴席里纷乱一片,盛装的皇亲贵胄们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