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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84

    清楚地传来:“剑又如何,心又如何?世人为图心安,做下了多少荒谬之事,为消罪业不惜此身,固然是解脱,可那又有何益。我所求之道,不在他处,纵使浊念缠身,我心也诚。”

    白昼那一侧的苍白日光照在他身上,映出的影子也似尘灰。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这个人总是对自己深信不疑。

    谢真在崖边俯瞰,云雾中只有流泉激响,碎玉飞珠。他说道:“要是能在剑上稳胜我,你早就能除去阻碍,实施你的大计了。你这是放得下,还是做不到?”

    他不用抬高声音,也知道对方能听见。为这句话注解的还有如影随形的一道剑光,汹涌而下的流瀑被这一剑从当中一分两半,堆雪般的白浪随着这浩然之力,朝着两边倾倒而去。

    这一瞬间,山下那千百年来时刻飞流激荡的水潭竟然有了片刻的平静,剑势笼罩之下,光影斑驳的水面仿佛被镇平一样,不见一丝涟漪,明镜般倒映着上空雨雾中的虹影。起伏嶙峋的潭石上,一丛丛水滴凝住,宛如露珠。

    *

    蜃楼泉水蜿蜒的最高处,青蓝藤花环抱的楼阁间,无忧越过扶栏,把自己挂在廊桥下密实的藤蔓里,无聊地荡来荡去。

    主将出门不带他,这就算了,反正他那会是没能鼓起勇气去打滚求情;族里派人随行前往凝波渡,他也没能混到队伍里,当时施晏一本正经地说了些什么蜃楼需要他坐镇的鬼话,说得他飘飘然地信了,事后回过味来,已经错过了去闹腾的机会;结果前阵子王庭有召,调遣人手的时候又把他给跳了过去,气得他直冲到施晏的书房里,猛拍桌子跟他要个说法。

    施晏显然已经知道上次糊弄他的好听话已经过期,再骗一次不管用了,索性直接放弃:“想去,除非你把我吃了。”

    无忧:“……”

    看着案上成堆系着丝绳标记的洗纤阁文书,还有对方忙得头也不抬的架势,他的良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觉得好像不该再找他麻烦了,遂道:“……那算了。”

    施晏不由得诧异地抬起头,不知道他今天气势汹汹地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无忧抱着手臂道:“看什么看,我讲信用的,说不去就不会偷偷溜走!”

    这话说得多少有点夸张的成分,他知道主将肯定留下了某些手段防止他逃跑,虽然他费尽心思也没找到那到底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一定有。所以他很识相,压根没打过这个主意。

    他这种不甘心的小心思,施晏大致也看得出来,宽容地笑了笑,没有揭穿:“现在外头正是闷热的时候,远不如蜃楼气候合宜,如今出去可不好受。”

    无忧就是忍不住要杠他一下:“出去又不是只能到外面晃,也可以去王庭啊,王庭那里夏天也舒服得很!”

    施晏摇头道:“去王庭也不是去玩乐的,到时候又要说拘束得难受了。说起来,你实在憋得无聊,不如邀请你那位花妖朋友过来做客嘛。”

    “阿花这家伙上次回信之后就没动静了,根本就是是把我给忘了……”

    无忧咬牙切齿了一会,最后还是不由得泄气:“哎,他应该很忙吧,总不能让他游手好闲陪我玩。虽然他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他有正事要做的。”

    “你原来也有这么善解人意的时候?”施晏纳闷。

    无忧怒道:“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骂我啊!”

    他一拍桌子,案头文书上的墨字全都腾空而起,只留下一卷卷空白的纸页。游鱼般的无数墨迹在空中盘旋飞舞,时不时甩着笔划,噼里啪啦地敲打施晏的脑袋,让他连忙认输:“怪我,怪我!行行好,可别让我今天的活白干了啊!”

    即使只是一望即明的幻术,但施晏心下也认为这十分精妙,除非动真格地干脆把本人打倒,否则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破解的手段。这要不是自己批了一天的字都在天上飞,他高低得夸夸这孩子修行有方。

    无忧出了口恶气,挥挥手让这片混乱恢复到没发生之前的模样,叉腰道:“这下知道我厉害了吧!”

    “知道了,你最近大有进步啊。”施晏算了算能挤出来的时间,“这样,明天上午我来陪你玩吧,就当休息一下。”

    “玩什么?”无忧怀疑道。

    “嗯……钓鱼?”施晏不确定地说。

    “才不要,那有什么好玩的啊!”无忧大为嫌弃,“对了,我记得主将的收藏里有一把能降雷光的枪,要不你把它拿出来,我们去水边对着湖里来两下……”

    施晏:“绝对没门。”

    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无忧缩在被藤蔓兜起来的包袱里,哀叹自己竟然有无聊到只能修行的一天。

    他不是很想承认,不过他现在已经有些喜欢上幻术的修行了。况且,他还记得阿花的告诫,很多时候,他想要尝试的那些术法,跟属于他血脉里的那些天赋,并不是非此即彼。

    他伸开手掌,一枚小巧的六角青花在上面盈着柔光。随着他轻轻颠动指尖,青花滴溜溜地从一根手指绕到另一根上,那种灵活不止是在转动得快,时而在消失的一刻又出现于相距不远的地方,看起来就像是突然一分为二。

    在练习中,真正的青花只有这一个,不过他还是对这略显迟滞的变化很不满意。琢磨着,他又想起前些时候主将教他的时候说:“修行里可以尽力而为,到了运用关头,有时不必处处追求极致。你要多练习一下,怎样去适当节省心力,把十分减到七八分,也能游刃有余。”

    “啊?”无忧简直不相信这是行事稳妥的主将能说出来的话,“您不是说只要不够真,就和假的没区别吗?”

    “不是叫你事事都这样。需要分毫不差的时候,自然要务求完美,但大多时候,只要能让人相信就足够了。”

    施夕未坐在他那把竹椅里,水阁四面常常掩着的帘帷都挑了起来,轻风穿堂,一室都是透澈的日光。他对无忧道:“伸手。”

    无忧谨慎地把手伸了出来,同时提起了一万个心,他不知道主将是不是又要让他身体力行地感受一下学问了——倘若在这种时候傻乎乎地被骗,肯定不会得到半点安慰,不挨上两句辛辣的点评就不错了。

    这回倒是没什么出奇,施夕未只是拨弦般稍稍动了动手指,无忧就感到几滴水珠像是小雨一样落在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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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头看去,掌心里当然没有任何水痕。

    “让每一滴水都落在实处。”无忧感到自己伸开的五根手指上同时被冰凉的水珠给点了一下,“和只要让里面的大半奏效……”

    无忧凝神感受,这一次只有三根手指碰到了凉意。施夕未说道:“相比之下,后一种要容易得多。而你一样都感觉沾到了水。”

    “这不是偷工减料吗?”无忧想了半天,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