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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95

    身形飞快,没让他磕着碰着,实属不易。嘉木却没心思感叹,那旋转的山岩像是从四面八方奔过来抽他巴掌,当他终于想起来把眼睛闭上的时候,已经快被颠迷糊了。

    在他脑子被摇匀之前,周围的气息骤然一清,山风扑面而来。他勉强调匀呼吸,睁眼看去,下方的景象已换成了暗影里急速后退的荒林。

    灵弦从南望亭原路离开后,没有丝毫停留,即刻离开了渊山。此时夜幕低垂,天光尚未显露,嘉木尽力侧过脸往回看去,已经无法从幽暗的群峰轮廓间辨认出渊山所在。

    看不见异状就是好事,嘉木只能这么往宽慰的方向想了。当年天魔降世引发了霜天异象,现在的渊山看着既没有摇晃,也没有头顶冒火,至少说明阵法解体的影响暂时还没有太过剧烈。

    他也想扭头往上看看,观察一下他那个天候变化的示警是否有迹可循,但被抓着的姿势实在拗不过去。他只好一边瞪大眼睛扫视夜色里的山崖,一边嗅着风中的气息——闻起来倒像是要下雨了。

    不等他细看,那个立着一座正清观的山头已在眼前。

    一眨眼的功夫,灵弦就到了宫观门口。他拎着嘉木飞的路上不太讲究,落地时却好好把他捋直了,没让这后辈弟子摔个跟头。

    嘉木感到一股和缓的力道透体而过,像是被雷轻轻打了一下,让他一个哆嗦,消解了大半的晕眩。他晃了晃,自觉挪步走得远了些,靠着一棵树干,目送灵弦从袖中取出令牌,走到灵璘面前。

    灵璘显是一直守在仪鼎边等待,两人交谈了片刻,灵璘便朝着仪鼎行礼下拜,郑重庄严。

    嘉木在门中听过正清仪鼎的许多形容,这些备受尊奉的法器,除了作为门派的象征,有着清泉自生的神异外,也承载着传讯的职责,据说能在一刻之内将讯息传遍中原每一座正清宫观。

    钻研器法的羽虚门人最是知道长途传讯的不易,凡是能越过一城之外距离的法门,无不有着诸多限制。正清仪鼎也不例外,唯有紧要情况才会动用,仅以门中约定过的简短信符沟通,所谓的从太微山传令天下,实际上是依次连结相距较近的宫观,以此方法逐渐将讯息传播出去。

    要问羽虚为什么对正清的法器知之甚详……两家毕竟祖上同源,仪鼎的原型在羽虚的典籍中亦有记载,猜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即使遇到了一辈子也未必能见到一次的仪鼎传讯,嘉木也谨守规矩,侧身避让,不去窥视灵璘的动作。宫观前灯光沉郁,本来也看不清楚什么,他刚把脸转过去,那边灵弦已经过来抓他:“走了。”

    好歹这次还知道招呼一声。嘉木赶紧往嘴里塞了粒清心镇定的丹丸,随即就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丹丸在口中化作一缕似雾似水的凉苦味道,他连忙把药力吞入喉中,免得一会头上脚下地给抖出来。

    他倒是想多了,灵弦没再亲手扛他,一幅卷轴从嘉木身上绕过,提着他破空而去。这待遇好了不止一点,说舒服都不为过,望着仍未摆脱夜幕笼罩的山隘,嘉木甚至觉得这游览体验也是独一份的。

    在通过修行的考验之前,师父不准他借助灵器在夜里飞行,他一直想趁夜沿着宝扇河俯瞰两岸灯火,这愿望暂时还没实现,看看没灯火的山坡也算是解解馋了。

    一想到师父,他努力压下的忧虑又在心里翻腾起来。

    今夜的天穹似乎格外窒闷,月光掩在云后,也没有几颗映着星光的小孔能让人透透气。不仅仅是落雨前的压抑,还有一种躁动正在山中弥漫。

    嘉木从袖子里掏出一只蒙着符纸的圆环,贴在眼睛上,试图看清那些在林间奔走的大大小小的影子。

    “你说虫蚁更能感到天候变化,走兽想必也一样。”

    灵弦说道,他的音调不高,在空中呼啸的风声里仍然听得清楚,“渊山不同于天魔发源的古国旧址,即使承担封印重任,周围山野仍有生机。它们也是感到风雨欲来,故而躁动。”w?a?n?g?阯?F?a?B?u?y?e?ī????????ε?n????〇????5?.????ò??

    他语带安抚,嘉木只是努力地张望:“那下面说是有个村子。”

    “渊守村?不必担心,山上设有阵法,即使野兽不安,也不会造成危害。”灵弦道。

    话说之间,嘉木已经看到了山坳中的田地,那大概就是路遇那名篾匠所在的村子了。天还漆黑,一团团火把的光亮就在那里摇晃着汇聚,显然村民也察觉到了异动,正在紧张戒备。

    一瞬间,嘉木就拿定了主意:“前辈,把我放在这里吧。我去村里看看,凡人不明就里,恐怕慌张,有什么事也能照应下。”

    他感到绕着他的卷轴勒紧了点,灵弦不为所动道:“贵派掌门将你托给我,我至少得把你送到正清观再说。”

    “师父只请你把我带出渊山。”嘉木梗着脖子说,“再说师父要是知道这情形,肯定也会叫我去帮忙!”

    年轻人的声音满是笃定,理直气也壮,没有丝毫顾虑。那股愣头青的劲,总觉得有些耳熟。

    灵弦不禁有些恍惚,好像又一次看到了谢师兄审视他的目光,以及那并不疾言厉色,却让他这些日子总是难以安枕的告诫。若非他近来常常捡拾擦拭过往的记忆,说不定就不会明白那熟悉之处在哪里——许多年前,他也曾经是这样不计得失,不去瞻前顾后,遇事只管往上冲的麻烦小子。

    嘉木的姿势看不到对方的神情,没听到回答,正想着要不要先挣脱再说,手里却突然被塞了一卷东西。他凑近了看,大吃一惊:“好家伙……正清的符卷?真的假的?这得有几十张吧?前辈你怎么忽然……”

    灵弦没好气道:“善加利用,别想着节省,用不完要还我。”

    “……”嘉木终于反应过来,“好的前辈!多谢了前辈!”

    夜风中,卷轴一圈圈松脱,给了嘉木准备御空法门的空隙。嘉木听到灵弦轻声说了一句:“见到你师叔,替我赔个不是。”

    “前辈认什么错啊?这也不是您想抓的。”嘉木的嘴比脑子更快,脱口而出道,“下次正清再叫你抓人,您不是一样还要去抓嘛。”

    灵弦:“……”

    嘉木也觉得这大实话有点实诚过头了,但想起好不容易渐渐病愈的师叔,又觉得该说还是得说。他道:“要是有什么话,有机会您自己和师叔讲吧。前辈,您也保重。”

    说完,他觑准时机,纵身一跃,朝着灯光点点的村落飘降而去。

    *

    “姊,你冷不冷?”

    经过了如此不太平的一晚上,又是连绵警讯,又是宫城那边的动静,整座新宛城里没几个人还能安枕。一户靠近坊墙的宅子里,姊妹两个也想出去探头探脑,结果被阿娘训斥一番,勒令她们老实待在房里,门也从外头给闩上了。

    睡是不可能接着睡了,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