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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钱师爷跑路

    “不可!”

    李祺和朱标几乎同时出声。

    李祺冷静分析:“无凭无据,仅凭猜测和王老爷一句醉话,如何抓一府户房师爷?

    反而会让他们更加警惕,将一切隐藏得更深。”

    朱标点头:“祺弟说得对。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证据,是找到他们囤积居奇、勾结官仓、贪墨工程款的确凿罪证!

    然后才能以雷霆之势,将其一网打尽,不给他们任何反应和销毁证据的机会!”

    “那怎么办?干等着?”朱棣有些焦躁。

    李祺沉吟片刻,看向朱标:“标哥,我有一计。

    既然那王老爷是突破口,而他似乎又与其背后之人并非铁板一块,

    甚至可能因今日之事心生怨隙……或可从其身上下手。”

    “哦?细说。”朱标目光微动。

    “王老爷今日吃了大亏,颜面尽失,还赔了银子。

    若他背后之人此时非但不为他出头,反而因他惹祸而斥责甚至舍弃他……以此人睚眦必报的性子,会如何?”李祺缓缓道。

    朱棣眼睛一亮:“嘿!有道理!说不定能反水!”

    朱标思索片刻,点头:“此计可行,但需巧妙安排,不能让其察觉是我们刻意为之。

    否则,恐其惊惧之下,反而更依附于背后之人。”

    李祺道:“这个不难。我可趁夜潜入王家庄,寻机……‘点醒’他。

    让他以为是他自己‘悟’到的,或者听到某些‘风声’。”

    “太冒险了!”

    临安公主立刻反对,“祺哥哥你刚回来,又要去?那王家庄定然有防备!”

    王敏也道:“是啊,太危险了!”

    李祺笑了笑,看向朱标:“标哥,此事非我去不可。

    老四性子急,恐不耐周旋。我身手好些,即便被发现,脱身也容易。”

    朱标看着李祺,深知这是目前最快最有效的办法。他

    沉默片刻,重重拍了拍李祺的肩膀:“一切小心!若事不可为,立刻撤回,安全第一!”

    “明白。”李祺点头。

    是夜,月黑风高。

    李祺换上一身深色夜行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栈,

    如同融入了夜色,直奔城外王家庄而去。

    王家庄的防卫果然严密了许多,庄门口多了几个拿着棍棒的庄丁值守,庄内也有巡逻的火光。

    但这难不住李祺。

    他如同鬼魅般绕到庄院侧后方,选择了一处防守相对薄弱的位置,

    利用阴影和墙角,轻而易举地翻过高墙,落入院内。

    他屏息凝神,根据朱棣白天的描述和王家庄的格局,

    很快摸到了王老爷所在的主院。

    主屋内还亮着灯,隐约传来王老爷烦躁的咆哮和女人的抽泣声。

    “……滚!都给老子滚出去!没用的东西!疼死老子了……”

    接着是丫鬟惊慌失措跑出来的声音。

    李祺伏在屋顶,轻轻揭开一片瓦隙向下望去。

    只见那王老爷正赤着上身,由一个战战兢兢的老仆,

    给他胳膊上的淤青上药,嘴里骂骂咧咧。

    “妈的!那几个外乡杂种!别让老子再碰到他们!

    还有那个钱扒皮!老子替他干了多少脏活累活?

    出了事就知道骂!屁都不放一个!什么东西!”

    老仆小声劝道:“老爷息怒,息怒啊……钱师爷毕竟是在府衙当差的,许是……许是也有难处……”

    “狗屁难处!”

    王老爷猛地一甩胳膊,疼得龇牙咧嘴,

    “他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拿钱的时候比谁都快,出了事缩得比王八还快!

    肯定是怕惹麻烦,嫌老子给他惹事了!

    妈的,当初要不是他怂恿,老子至于把那么多粮食压手里吗?

    现在倒好……”

    李祺心中一动,机会来了。

    他轻轻盖好瓦片,如同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滑下屋檐,来到窗外。

    他捏着鼻子,用一种极其模糊沙哑、仿佛隔着墙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低语:

    “……弃子……没用就扔……”

    “……粮食……快转……官仓……”

    “……灭口……王家庄……”

    屋内的骂声戛然而止。

    王老爷猛地停下动作,侧耳倾听,脸上闪过一丝惊疑:“谁?谁在说话?”

    老仆茫然抬头:“老爷,没人说话啊……”

    那模糊的声音又极快地响了几下,更加难以听清,

    仿佛只是风吹过缝隙的呜咽,却又隐约带着“钱师爷”、“顶罪”几个字眼。

    王老爷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推开老仆,

    冲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厉声喝道:“谁在外面?!”

    窗外夜色浓重,空无一人,只有冷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王老爷探出头左右张望,什么也没发现。

    他脸色阴晴不定地缩回头,眉头紧紧锁起,眼神中充满了惊疑、愤怒和恐惧。

    “老爷,怎么了?”老仆小心翼翼地问。

    王老爷猛地回过神,眼神闪烁,烦躁地挥手:

    “没事!滚出去!今晚听到的话,敢说出去半个字,老子扒了你的皮!”

    老仆吓得连滚爬爬地跑了。

    王老爷独自留在屋内,坐立不安,时而咬牙切齿,

    时而惊恐张望,显然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挣扎。

    李祺伏在远处的屋顶阴影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知道种子已经种下,便不再停留,悄然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李祺返回客栈,将情况告知朱标等人。

    “如此便好。”

    朱标点头,“接下来,便是等待。

    若他真心生惧意,必有动作。

    我们只需盯紧他,或许便能找到粮仓所在,甚至揪出背后之人!”

    然而,一天过去,王家庄那边竟毫无动静。

    王老爷仿佛真的认栽了,闭门不出。

    “怎么回事?那肥猪吓破胆了?真当缩头乌龟了?”朱棣有些沉不住气。

    李祺也微微皱眉:“不应该……以他的性子,不该如此沉寂。”

    刘璟轻声道:“或许……他是在犹豫,或者,是在暗中观察?

    又或者,他另有渠道验证?”

    就在这时,出去打探消息的徐妙云和常氏回来了(她们二人装扮成普通妇人,不易引人注意)。

    徐妙云低声道:“殿下,大将军,我们刚才在府衙附近的茶楼听到些议论。

    说是……户房的钱师爷,昨夜突发急症,向府尊告假三日,回乡下老家休养去了。”

    “钱师爷告假?”

    朱标眼中精光一闪,“什么时候的事?”

    常氏补充道:“听说是昨日下午突然病的,晚上就匆匆出城了。很是蹊跷。”

    李祺和朱标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什么。

    “好一个金蝉脱壳!”

    李祺冷声道,“看来这钱师爷嗅觉灵敏得很,怕是已经察觉到了危险,

    想先行撇清关系,甚至可能已经带着关键证据跑了!”

    “妈的!想跑?”

    朱棣急了,“大哥,不能让这狗官跑了!我这就去把他追回来!”

    “你知道他老家在何处吗?”朱标沉声问。

    朱棣顿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