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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反常

    陈漠北脸色大变。

    好端端的,北城门怎么可能被攻破?

    城外的驻军呢?

    城门兵呢?

    五城的人呢,都死哪里去了?

    陈漠北的目光,下意识朝刘恕己看过去。

    刘恕己微不可察地一摇头。

    侯爷,别去,和咱们不相干的事情。

    是的。

    不相干。

    他和姚断锋是正常交接班。

    而且交接班的流程,都是按照天子卫的规定来的,没有半分违规的地方。

    何娟方真要选择拱宸门,那也是他姚断锋要面临的事情,与他陈漠北没瓜葛。

    不仅没有瓜葛,真要宫门破了,他还能趁机把姚断锋这个刺头解决掉。

    他早八百年就看这人不顺眼了。

    至于宫里的禁卫军,守得住,守不住,与他又有什么相干呢?

    他又不是高高在上的菩萨,要普渡众生。

    陈漠北刚要开口拒绝,忽然神情一变。

    奇怪,刚刚那句话,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好像……他才听谁说起过。

    想起来了。

    是许尽欢。

    这王八蛋欠了他五个冬至。

    陈漠北在心里笑了一声,“恕己,去拿我的铠甲和刀过来。”

    刘恕己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老爷!”

    “我就去城门口看看,姚断锋死不死的,与我无关,但兄弟们跟了我十几年,我坐镇,他们安心。”

    “老爷!”

    刘恕己急得一跺脚,赶紧把陈漠北往边上拉了拉,唇凑过去。

    “叛军那头,有两枚火炮。”

    火炮?

    陈漠北声音一压:“你怎么知道?”

    “宁方生的侍卫,那个叫什么天赐的,和吴酸说话的时候,我在边上听了一嘴。”

    “吴酸呢?”

    “他听到这个消息,脸一变,撒腿就跑了,半个字都没有留下。”

    陈漠北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一瞬间,眼神阴沉。

    那就更要去看看了!

    “去把我的铠甲和大刀拿来!”

    刘恕己倒吸一口凉气,怔住了。

    老爷这是怎么了?

    往日遇着事,不都是隐着,缩着,忍着,今儿个他都暗示成这样了……

    “还不快去!”

    “是!”

    刘恕己去得快,来得也快。

    陈漠北穿上甲,提起刀,目光看向宁方生,冲他一抱拳。

    谢意,都在这一拳之中。

    宁方生仍是皱着眉:“侯爷务必小心。”

    陈漠北点点头,目光一挪,恰好与卫东君对视。

    他没说什么,只淡淡一笑,就立即就把目光落在了陈器身上。

    “十二。”

    “爹!”

    “冬至的事情,你替爹记着。”

    爹是怕忘了许尽欢的事情。

    陈器连忙点头:“爹,你放心,我一定提醒你。”

    陈漠北看着眼前的儿子,没有立刻转身离开,而是突然伸出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

    “到底是……长大了。”

    “爹……”

    陈器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人从来都是打他骂他,什么时候揉过他的脑袋,和他这样说话。

    一时间,陈器那张落满胡子的脸,仿佛真的长大了几岁。

    陈漠北果断收回手:“孙方平,我们走!”

    “我送送老爷。”刘恕己惨白着一张脸,抬腿跟过去。

    “别送,温好了酒,在家等着我。”

    陈漠北转身拍拍刘恕己的肩,眼里含着一点柔色:“恕己,我有一肚子话要和你说。”

    刘恕己小声嘟囔:“我也有一肚子话要问老爷呢,怎么就跟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忒吓人。”

    “哈哈哈……”

    陈漠北大笑着,转身踏进了夜色里。

    刘恕己惊得魂都要没了。

    记不清有多少年了,反正,自打老爷和许尽欢闹僵后,就再也没有这样朗声大笑过。

    哎啊啊。

    刚刚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边上三人开始说话,刘恕己赶紧竖起耳朵听。

    陈器:“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听我爹用这么柔的声音,和我说过话。”

    卫东君:“这也是侯爷第一次对我笑。”

    宁方生:“人有千面,哪一面,才是真正的陈漠北?”

    刘恕己刚要说话,那三人压根不管他死活,又开了口。

    卫东君:“宁方生,现在咱们怎么办?”

    宁方生:“十二,你说。”

    陈器:“我得等我爹回来。”

    宁方生:“那就陪你。”

    卫东君:“一道等。”

    ……

    陈漠北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点变化,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此刻,他在马上,思绪还在刚刚的那场梦里。

    不应该是梦。

    是许尽欢走出枉死城,来和他说自杀的真相,顺便道个别。

    真相是什么呢?

    奇怪,他怎么有点记不得了。

    陈漠北摇摇脑袋,忽然听到孙方平说:“侯爷,你看这街巷,连个打更的都没有。”

    陈漠北回神,目光四下一打量,何止连个打更的人都没有,野猫、野狗都瞧不见一只。

    静得可怕。

    这样的安静,绝对不正常。

    陈漠北朝身后的孙方平喊了一句:“抄近路。”

    “是!”

    近路是穿过几条大街,拐进一片树林,沿着树林往前再飞奔个几里路,就能到护城河。

    到了护城河,再过一座护城桥,就是拱宸门。

    这样一来,他们至少能省出半炷香的时间。

    黑夜里,两匹快马迎风疾驰。

    快到护城河的时候,远处隐隐传来些声音。

    这声音……

    陈漠北心一咯噔,一抽马鞭,跑得更快了,人和马几乎是像离弦的箭一样,狂奔到了护城桥边。

    到了桥边,他猛地一勒缰绳,翻身下马,身子往地上一趴,耳朵贴着地面。

    父亲说过,人和马的行进,会让地面有微微的震动,震动得越厉害,说明速度越快,也离得越近。

    陈漠北凝神一听,心说坏事了。

    “孙方平,上树。”

    “是!”

    孙方平直接从马上站起来,纵身一跃到树上,三下两下便爬到了树顶。

    他直起身子,伸头远望,浑身的血都僵住了。

    “侯,侯爷,他们……他们……朝咱们拱宸门来了。”

    果然。

    陈漠北瞳孔一缩,直起上身,“估摸有多少人?”

    孙方平声音战栗:“黑压压的一片,看都看不到头。”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陈漠北整个人僵住了。

    整个拱宸门的侍卫,连同余下三门,再加上宫里所有的禁军,也不过三千人。

    现在怎么办?

    陈漠北一双拳头,紧得发颤。

    拱宸门离皇帝的寝宫最远,何娟方要的是皇帝的人头,按常理来推断,他不会舍近求远从拱宸门进。

    所以,陈漠北才答应孙方平过来看看。

    他也只是打算看看而已。

    哪曾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