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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敌人

    “大奶奶,大奶奶……”

    马住的声音由远及近,叫得一声比一声急,跟催命似的。

    已经上床歇着的曹金花,心惊得怦怦直跳,忙推了推一旁的男人:“快,快起来。”

    卫泽中已经有了些困意,眼皮耷拉着:“他叫的是你,没叫我。”

    曹金花伸出手,死命一掐。

    卫泽中“嗷”的一声,直接从挺尸状态,坐了起来。

    “快起来,肯定出事了。”

    曹金花一掀被子,匆匆披了件衣裳,就往外走。

    走到院外,她朝马住招招手。

    马住进到院里,气喘吁吁道:“大奶奶,咱们进里屋说话吧。”

    一个下人,要进到主子的里屋说话。

    曹金花的心直往下沉:“快跟我来。”

    两人进到里屋,与穿好了衣裳,正要走出来的卫泽中迎头撞上。

    卫泽中刚要呵斥一句“这还有没有规矩了”,马住抢先一步:“大奶奶,把下人都支走。”

    曹金花一听,脸都白了,赶紧支走下人。

    马住把门一关,压低声道:“先生在来卫府的路上,下一个阴魂已经见着了。”

    卫泽中一听阴魂,周身的血液都流得快了起来:“阴魂是谁?”

    “徐行。”

    “还真是他。”

    卫泽中搓了搓手,一脸兴奋道:“一个接一个,有意思,真有意思。”

    曹金花忧心忡忡道:“那……先生让你先来的目的是……”

    “阴魂说,需要斩缘的人是卫老爷,先生让我过来跟你们说一声,半炷香后,在听香院集合。”

    “什么?”

    卫泽中眼睛陡然瞪大:“我爹?”

    曹金花惊得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软榻上。

    哎啊,我的老天爷啊。

    斩缘斩到自家人头上?

    怪不得她的心怦怦跳呢。

    老爷这会儿还在牢里呢,别说施压、入梦,就是连个面都见不着啊。

    这缘要怎么斩啊!

    ……

    卫府门口。

    小天爷一声“吁——”,马车停下来。

    “先生?”

    “等他们醒。”

    小天爷想着马住被先生一针,扎得跳起来的情形,在心里低低叹一声。

    亲和疏,还是有分别的。

    这一等,便是许久,久到小天爷都快瞌睡了,才幽幽传来陈十二的一声。

    “我这是在哪里?”

    “马车里。”

    宁方生低头看他:“感觉怎么样?”

    陈器挣扎着坐起来,双手搓了搓脸,“有点晕,有点虚,还有点饿。”

    宁方生:“忍一忍,等卫东君醒。”

    陈器这才看到卫东君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盖了一条毛毯,夜明珠下的小脸,很是苍白。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背她进府吧,也好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进府之前,宁方生,你是不是应该如实坦白,你和徐行的关系?”

    宁方生皱眉:这么快就醒了?

    卫东君撑着坐起来,靠在车壁上,连唇上都没有一点血色。

    人活着,就靠一口阳气。

    阳气多了,身强体壮。

    阳气一少,病就找来。

    卫东君现在的脸色,不用太医诊脉,就是气血两亏的征兆,但眼神却硬茬茬的,还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宁方生的去路。

    意思很明白,不交代清楚和徐行的关系,别想下车,更别想进卫家。

    宁方生其实要拨开那只手,很简单,轻轻一挑就行了,但他挑不开卫东君眼里的坚定,和她脸上的脆弱。

    他目光微微迷惘。

    “我和徐行的渊源说来话长,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讲清楚的,七天倒计时已经开始,需要斩缘的人还在牢里,我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不浪费,我就想问三个问题,否则,我不入梦!”

    话到这个份上,宁方生只有妥协:“你问。”

    卫东君:“你和他,是敌是友?”

    宁方生:“是敌,非友。”

    竟然是敌人?

    卫东君与陈器的目光迅速碰上,又迅速散开。

    卫东君:“你们因什么结仇?”

    宁方生:“他有他的坚持,我有我的立场,仅此而已。”

    明白了。

    这不就是陈漠北和许尽欢吗?

    卫东君:“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徐行和宁方生的年纪相差这么多,一个是当官的,一个是诡医,怎么会有什么立场冲突?

    宁方生沉默片刻:“我爹介绍我们认识的。”

    “你爹是谁?”

    “这是第四个问题,恕我不能回答。”

    哎啊!

    卫东君气得一拍自己的脑袋。

    早知道,她就说四个了。

    宁方生看了她的脑袋一眼:“我可以下车了吗?”

    卫东君收回了手:“你可别怪我威胁你啊,换了谁都会好奇的,我只是不想被蒙在鼓里,跟个傻子一样。”

    马车外。

    天赐一个白眼翻出天际。

    三小姐啊,你这打三下,再喂一颗糖的本事,是跟谁学的?

    用在我先生身上,是不是还嫩了些?

    果不其然,宁方生声音一冷:“我会责怪的。”

    “啊?”

    “但也不是不可以弥补。”

    “怎么弥补?”

    “说动你祖母,我要见她一见。”

    撂下这一句,宁方生将车帘一掀,跳下了马车。

    马车里,卫东君和陈器面面相觑。

    卫东君:这就开始了?

    陈器:半点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啊。

    卫东君:做梦都想不到,会是我祖父?

    陈器:真是蹊跷啊,上回轮到我们陈家,这回轮到你们卫家。

    卫东君:这不是蹊跷。

    陈器:那是什么?

    卫东君:诡异!

    “二位!”

    小天爷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别眉来眼去了,赶紧下车。”

    陈器:他怎么知道我们眉来眼去?

    卫东君:成精了呗!

    ……

    听香院里。

    灯火通明。

    气氛压抑。

    曹金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方生啊,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由外及里。”

    话说得很抽象,但屋里所有人,连同马住在内,瞬间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先从外围打听卫老爷和徐行的关系。

    能打听多少,就打听多少。

    然后,再想尽一切办法,进到锦衣卫的大牢里,施压,入梦。

    所有人一想到“大牢”两个字,都暗暗倒吸一口凉气。

    再想到“锦衣卫”这三个字,那口刚吸进去的凉气,又无声叹出来。

    卫老爷被抓进去到现在,别说见着人了,就是想打听一下他的近况,都很难。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卫泽中眉眼耷拉着:“方生啊,不是我要说丧气话……”

    “那就不要说!”

    宁方生冷冷打断,手冲他一指:“卫家从你先开始,把你知道的有关你爹的一切,说出来给我听。”

    “我?”

    “就是你。”

    宁方生忽地起身,走到他面前:“你是他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