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姜云山沉默了一会才又拨通了何万山的电话。
“领导！你这是回来了？”
何万山同样很惊喜。
“还没有…我在京城有点事，你那边现在情况如何？”姜云山问道。
“领导…你快回来吧，这工作简直没法干了…”
何万山忍不住就直接开始吐槽起来。
“那个于靖简直混账透顶…市局现在什么都干不了，几乎全部警力都用来给他擦屁股了！”
“怎么回事？”
姜云山的语气立刻严肃起来。
“玛德…农机厂的几个工人听说你被带走了就跑到市政府请愿，结果于靖直接让市局抓人…”
何万山很是气愤的继续说道。
“搞得现在农机厂几百人天天堵门，我就提了一下意见，他姥姥的就要让我去省委党校学习…”
“这还不算啥…前几天一个他介绍来的什么狗屁投资商在市委招待所喝醉酒要弓虽女干服务员，被我们抓了…”
“结果他于靖一句话就把人放了，然后不知道谁又把这事捅到网上去了，引起了民愤，现在市局的大门都被堵了！”
“这么严重了？于靖现在怎么说？”
姜云山有些吃惊。
何万山说的这两件事都已经算是群体性事件了，处理不好于靖这个常务副市长可是要担责的。
“他怎么说？还不是玩老一套，先压着事情，让宣传部和网警控制舆论，然后逼着我解决问题呗！”何万山没好气的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姜云山皱眉问道，他心里已经有股火气隐约有些压制不住了。
“我…咳咳…那啥…我说实话领导你可别生气啊！”
何万山似乎发现自己说多了，急忙尴尬的提前打起了预防针。
“你问过谁了？”姜云山心里一动，然后直接问道。
“那啥…我请示过了马省长，他给我出了个主意，但是不让我告诉你！”
何万山的语气有些无奈。
“马省长出了主意还不让不告诉我？”
姜云山想了想，才继续说道。
“是不是让你甩锅？然后脱身？”
“领导不愧是领导…太神了！”何万山半真半假的赞叹道。
“好好说话…把马省长怎么说的，一字不差的告诉我！”姜云山沉声说道。
“我说…我说…马省长让我想办法暂时平息事情，然后直接就去省委党校学习，至于后面的事…嘿嘿…”
何万山只说了一半就没接着继续说下去了。
“我明白了…那先就这样吧！”
姜云山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何万山一说马子杰的建议，他就明白了马子杰应该是站在周雪怡那一边的，希望自己留在河西省。
昨晚上他已经和马子杰打过电话了，但对方对这事只字未提。
这就意味着，马子杰希望看到的是何万山成功甩锅走人，留下一个烂摊子让于靖去收拾。
只有浑江市的问题越多越大，让于靖根本无法解决的时候，姜云山才会更有理由尽快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呵…果然只要是人就会有自己的立场…”
姜云山无奈的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他其实很理解马子杰的想法。
对马子杰来说，他好不容易才算靠上了宁家这艘大船，还指望着以后能更进一步。
但是如果姜云山离开了河西省，那么他在宁中行和宁老爷子眼中的价值就会降低很多。
他想要更多的支持，就必须把姜云山留在河西省，和他捆绑在一起。
至于何万山，也未必就猜不到马子杰的意思，所以才会故意说漏嘴，把这事告诉姜云山。
“都是人精啊！”
姜云山感慨了一句，又拨通了方琳的电话。
他觉得需要和方琳聊一聊了。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电话接通后对面却没人说话。
“是方书记吗？是我，姜云山。”
姜云山只能主动开口。
过了好几秒，方琳的声音才传来，沙哑而平静。
“姜市长…谢谢你还记得打电话来！”
“方书记…你还好吧？”
姜云山皱眉，他已经听出了方琳的状态似乎很不对。
“我没事…我很好…不过丰岭县如今已经姓吴了…”
方琳低声说道。
“他现在正在组织人手，要从理论层面全面否定之前的所有规划，盛源那块地，听说已经完成交易登记了…”
“对不起…姜市长，是我无能，把事情搞砸了！”
她的声音已经完全没有了精气神，只剩下自责和失落。
“方书记…你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姜云山低声劝慰了一句，然后话锋就是一转。
“我觉得你好像状态不太好，干脆请假去检查一下身体吧！”
“我没病…等等…”
刚下意识回答了个自己没病，方琳就有些回过味了，她急忙问道。
“姜市长觉得我现在需要去检查？”
“没错…去检查一下，顺便住个院把身体调理一下！”
姜云山回答得很认真。
“那…我住多久医院合适呢？”方琳试探着问道。
“住到…需要你出院了就可以了！”姜云山低声说道。
“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找林书记请假，谢谢！”
方琳有些激动。
“嗯…保持联系！”
姜云山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知道方琳已经听懂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
……
姜云山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正在被雨水洗刷的庭院，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
在他离开的这短短时间里，浑江市已然变了天，他辛苦建立的秩序正在被快速摧毁，那些信任他跟随他的人也正在遭受打压。
一种强烈的负罪感和不甘心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离开？自己真的能一走了之吗？
他根本给不出答案。
姜云山就这么在窗前站了很久，直到被一个意外的来电打断了沉思。
来电是一个陌生的京城号码。
姜云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通了。
“姜市长你好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令人厌恶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居然是吴柯！
姜云山皱眉但没有说话，吴柯会打来电话绝对是他事先没有想到过的。
在他心中，可是从来没把吴柯当成过一盘菜。
见姜云山没有回话，吴柯语气轻佻的再次开口了。
“听说你回京城休养了？真是明智的选择啊…不知道你考虑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