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组长，林阳钢铁集团的工人情绪基本稳定了，不得不说，还是你有办法啊。”郭敬勇笑着恭维道。
“工人的合理诉求是必须解决的…”
姜云山淡然道。
“郭市长，我今天找你，主要是提醒你改制方案需要尽快细化，特别是职工安置和资产审计环节，必须清晰透明。”
他特意加重了“资产审计”四个字。
郭敬勇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然。
“那是自然，我们一定配合省里工作组把工作做细。”
他笑容依旧，看不出任何心虚。
“这不是配合我，是配合省委省政府。”
姜云山看了郭敬勇一眼。
“咳咳…没错没错…”
郭敬勇干笑两声，下意识避开了姜云山的目光。
接下来的交流，依旧维持了之前那种看似说了很多，实则什么也没说的状态。
姜云山清楚，像郭敬勇这种老油条，仅靠言语想让他露出马脚肯定是不可能的，必须要有实实在在的东西，才有可能打破林阳官场现在看似铁板一块的局面。
而这个转机，就出现在姜云山礼貌的送走郭敬勇之后。
“书记…我在外面碰到那天的一个工人代表，他说想见你…”
司机路远推门走进小会议室，低声说道。
“我觉得你应该会见他，所以就自作主张带他进来了。”
“嗯？快让他进来！”
姜云山微微一愣，然后就是惊喜。
他知道，林阳钢铁集团的工人能来找自己，就代表着一定有问题要反映。
这正好就是他一直在等的机会。
路远出去了。
很快，一个穿着工装的老人就畏手畏脚，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小会议室。
“哈哈…老师傅你好，咱们又见面了！”
姜云山十分热情的笑着迎了上去，来的这个老人确实就是那天五个工人代表之一。
“领导…”
老工人明显有些局促。
“老师傅快请坐…那天太乱，都没顾得上问你的名字。”
姜云山邀请老工人在椅子上坐下。
“领导，我叫刘蒙生。”
老工人急忙报上名字。
“刘师傅…听说你有事找我？”姜云山语气温和的问道。
“嗯…是的…我觉得你是个好官，和那些人不一样…”
刘蒙生虽然还是有些放不开，但是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个东西应该对你有用。”
他说着话，就从背着的老款军用挎包里拿出了一个封皮都磨得起毛的笔记本递给了姜云山。
姜云山有些诧异的接过笔记本，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翻开，而是多问了一句。
“刘师傅，能告诉我这里面是什么内容吗？”
“领导，这是我一个在财务科退休的老伙计偷偷记下的…”
刘蒙生神情紧张的继续说道。
“他说…他说张德贵他们，这几年一直在做假账，掏空了厂子，还说郭市长也有份！”
“嗯？那你的那位老伙计人呢？现在在哪？”姜云山心里一动，忍不住开口问道。
“坐牢了…说是贪污了十万块，但是我们都不信…”
刘蒙生低声说道。
“这个笔记本是他被抓前两天给我的，说如果能遇到上面下来的领导就可以交出去。”
“贪污坐牢？”
姜云山若有所思。
“领导，我那老伙计从建厂开始就是厂里的会计，干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贪过公家一分钱…”
刘蒙生解释道。
“后来厂子成了什么集团，董事长张德贵的姘头当了财务部门的头头，我那老伙计基本上就靠边站了，根本连摸钱的机会都没有。”
“那刘师傅等我几分钟，我先看一看咱们再接着聊。”
姜云山拿起笔记本，他现在对笔记本里的内容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哦好好…领导你看吧。”
刘蒙生急忙点头。
然而，姜云山这一看就是半个小时。
这个笔记本记载的内容时间跨度有点大，从第一条记录到最后一条，中间整整隔了十年之久。
记录的内容也很零散，但时间、金额、经手人这些关键要素却是一个没少。
哪怕姜云山并非专业的财务人员，也能看得出每一条记录应该都是属于违反财务纪律的。
什么阴阳发票，白条入账，重复做账，虚假采购…
在笔记本的后半部分，姜云山看到了林阳市常务副市长郭敬勇的名字。
基本上郭敬勇名字出现的地方，都是在收钱的对象郭敬堂后面的括号里。
这意思应该就是表示，这个郭敬堂是帮郭敬勇在收钱。
姜云山合上笔记本，脸色有些阴沉。
他没有细算，但按照笔记本里的记录，十年间，林阳钢铁集团至少流失了数亿的国有资产。
这笔记本就是一条极其重要的实物线索！
“刘师傅…这个笔记本的事还有谁知道？”姜云山郑重的问道。
“没有其他人知道了。”刘蒙生摇头说道。
“那好…这笔记本里的内容如果属实，我就帮你那个老伙计翻案…”
姜云山认真的说道。
“不过，在这之前，你还要继续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笔记本的事。”
“我明白的…谢谢领导！”
刘蒙生也很激动。
他之所以选择把笔记本交给姜云山，也就是希望自己的老伙计能够平安出来。
让路远送走了刘蒙生之后，姜云山就乔装改扮，拿着笔记本去找省纪委书记何进了。
何进来了林阳市后，保密工作做得十分到位，整个林阳市上下居然没有任何人察觉。
林阳市军分区招待所的小会议室。
姜云山见到了何进。
“这时候你不好好的待在林阳宾馆，瞎跑什么？”一脸疲惫的何进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还不是为了你和大书记的任务？不然你以为我喜欢鬼鬼祟祟做贼一样的感觉啊？”
姜云山撇撇嘴，一点都不客气。
他跟何进在南华省就认识了，虽然年龄差了不少，但关系是真的好。
“哦？你有新发现？”
何进一下就来了精神。
“喏…你看看这个。”
姜云山也没卖关子，直接拿出笔记本递给了何进。
“我先看看！”
何进打起精神，开始逐页逐页的翻看起来，越看精神越是振奋。
“太好了！有了这个，收拾张德贵和郭敬勇就没问题了。”
何进合上笔记本，非常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