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如同炸雷。
全场的人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都投到乐阑珊身上。
乐阑珊迈步上前,很肯定地说道:“平王爷,瑞王爷,奴婢可以任领舞。”
一语既出,所有人包括众舞姬都愣住了。
裴衍、裴诚和秋辞几乎同时喊出:“不行!”
裴衍率先开口:“阑珊,你有此能力?”
这话问得乐阑珊心里一阵酸楚,原来这是裴衍心中最在意的。
她莞尔一笑,反问道:“王爷以为呢?”
白嬷嬷抢着回到:“平王爷,乐姑娘可以一试。新舞蹈就是乐姑娘设计编排的。”
裴衍半信半疑地看着乐阑珊。
裴诚抢了一步,说道:“乐姑娘,护国公府虽然获罪,但你毕竟不是贱籍。我朝只有入贱籍的人才会歌舞娱人。如果你领舞,等同于自甘贱籍,你可想过?”
没想到为自己将来考虑的,居然是亲自带人抄了护国公府的裴诚。
乐阑珊颌首谢过,道:“阑珊不过一个罪奴,并不比贱籍高到哪里去。”裴诚:“可毕竟不是贱籍。一旦重获自由,你还可以是平民之身。”
秋辞也说道:“是啊,乐姑娘,一入贱籍勇武翻身之日。教司坊的安保是秋辞职责所在,出了命案,理应由秋辞一人承担。乐姑娘切莫耽误了前程。”
乐阑珊感激地看着秋辞,这个自己素昧平生的副将,竟然如此维护自己,比起自小青梅竹马的裴衍哥哥,不知要强多少倍!
“为了太后献艺,何来贵贱?”乐阑珊坦然地说道,“奴婢自幼习舞,略通音律。目前再无合适人选出任领舞,就让奴婢来补缺吧。”
“你若献艺,只能以罪奴之身,日后再难恢复你贵女身份,入皇室,乃至嫁给达官贵人都再无可能。”裴诚再次提醒道。
乐阑珊暗想:如今连能否活到明天都难说,还管得了将来?何况,作为罪奴就能嫁给王孙公子了?如果可以,三年杂役司,怎么无一人来提亲?
她嘴上却是很淡然:“多谢瑞王爷,奴婢想好了。万事都大不过太后的寿辰,奴婢无怨无悔!”
秋辞无奈,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裴衍。
裴诚同样求助地看着裴衍。
而裴衍则毫无表情地答道:“好吧,准求!”
他袖中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随即握得更紧,仿佛要捏碎什么无形的东西。
“王爷!”秋辞失望地低下了头。
裴诚没有说什么,而是昂头看向他方。
倒是白嬷嬷高兴了,从地上爬起来,奔到乐阑珊身边:“乐姑娘,这可太好了。有你在,这些个丫头就不敢闹着不演了。”
乐阑珊:“不必多说了,咱们赶快重新排练吧。”
几个侍卫过来抬走了凤娇娇。乐阑珊跟随白嬷嬷而去。
路过裴衍身边,乐阑珊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他。
裴衍眼角余光紧随乐阑珊,握拳欲追,却又因身份与职责不得不止步
“阑珊,你不该怪我。”裴衍在心中对着她说道:“太后寿辰,出不得一点纰漏。今天纵然我放过了你,陛下和太后那里你过不了关。你放心,无论你是平民还是贱籍,你都是我平王的人。”
他走到秋辞身边,轻轻地踹了一下:“滚起来,快去执行公务。再出一点意外,直接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秋辞忍住内伤,起身去安排人手了。
裴诚对身边的洛易道:“你马上带上瑞王府的侍卫,来援助秋辞,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洛易领命而去。
“六弟,近来不见你常来平王府了。”裴衍对着裴诚,不咸不淡地说。
“既然四哥一切安排妥当,王弟自然不方便打扰。”裴诚笑着回答。
两个王爷彼此看着,心照不宣地分开了。
接下来,教司坊被秋辞和洛易两路府兵包围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乐阑珊出宫去各处查看,护卫的队伍不亚于皇家王爷、公主出行。
见了这个阵势,随行的陈伯好一顿心忧。
“小姐,你可真能以一人之力顶替凤娇娇吗?”背人的时候,陈伯悄悄地问乐阑珊,“跳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既为罪奴,生死又何惧?”乐阑珊仍旧坦然。
“凤娇娇惨死,小姐这是把自己放在了风口浪尖上。”说着,陈伯四下看看,仿佛随时会有一支利箭,从不明处射过来。
“陈伯放心,以后无人敢伤我。”
陈伯低头叹气,心中一片无奈。
乐阑珊却微笑着安慰陈伯,并嘱咐陈伯,一定要将自己领舞的消息,让平王府上下都知道:“陈伯,不仅要让王府知道,更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是平王府的罪奴,为了太后的寿典,不惜入贱籍领舞。唱得越响,我越安全,有些人……就越睡不着。”
邓馨儿自然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当即乐了个满怀。
一旦入了贱籍,这贱人再无可能和自己争王爷了,
乐阑珊呀,乐阑珊,这是你自己作死。你仗着才高八斗,就以为可以翻身,可惜命运不济,怨不得别人了。
堂堂护国公府嫡孙女,愿意入贱籍领舞,一时间传遍了京城。
京城歌谣四起:
“昨贵女,今贱奴;领风骚,舞某度;来者谁,平王府。”
乐阑珊瞬间成为了京城的风云人物,人人都在议论她和平王府。
邓尚书在下朝路上听到了童谣,心中一惊,令家奴立刻找来一个顽童询问。
家奴拿着一串糖葫芦,让顽童唱了一遍童谣。
家奴:“你怎么胡唱呀。”
顽童理直气壮地说:“才没有胡唱呢,平王府侧王妃亲口说的。”
家奴:“你是怎么知道的?”
顽童:“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说罢,一把抢过糖葫芦,跑了。
轿子里的邓尚书,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马上怀疑是邓馨儿搞的鬼,吩咐立刻改道去平王府。
邓馨儿听说父亲来了,兴奋地跑到前厅来。
看着女儿满面喜色,邓尚书忍不住连连摇头。
自己这个女儿才色在京城贵女中都是佼佼者,很多方面和京城第一贵女乐阑珊可以说不相伯仲,可就是谋略输给了乐阑珊太多。
准确地说,应该是胸怀差得太远。
看看此时邓馨儿的开心样子,哪里知道自己被乐阑珊给耍了。
见父亲阴沉着脸,邓馨儿原本的喜色换成了莫名其妙。
“父亲,是出什么事了吗?”邓馨儿一脸的雾水。
“你还好意思问,都是你干的好事!”邓尚书劈头一顿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