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察觉出他的不安,轻轻握住他的手:“阿禁,姐姐没有不要你,只是你身上的伤需要静养,这位是萧京霆哥哥,你可以相信他。”
“他会带你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你好好吃药,好好养伤。”
阿禁看着她,一动不动,只是抓着她衣角的手指更紧了。
沈棠想了想,解下手腕上的那串青铜古钱,拿出一枚,用红线穿上后戴在阿禁的脖子上。
“这是我的护身符,有它在,就像我在你旁边一样。”
“你先跟萧哥哥去乖乖养伤,等伤好了,健健康康的时候,我就接你回家,好不好?”
阿禁下意识握住那枚青铜古钱,又抬头看看她温柔的脸,轻轻点了点头。
沈棠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对萧京霆说道:“阿禁交给你了。”
萧京霆点头,朝阿禁伸出手。
阿禁没有把手给他,自己撑着虚弱的身体,慢慢挪下了沙发,然后绕开萧京霆,默默走到门口,又朝他看了看,示意他要走就快点。
萧京霆嘴角微微一抽,脸上没啥表情,快步跟了上去。
阿禁走到黑色吉普车面前,自个儿吃力的爬进后座。
“我们要走了,不跟你姐姐说句话?”萧京霆坐到驾驶位上,不冷不热的问他。
阿禁低着头,没吭声。
沈棠敲了敲车窗,“阿禁,别怕,要是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阿禁默默点头,也不转头看她。
萧京霆回头朝沈棠微微点头,这才启动车子离开。
他有意无意的看后视镜,见阿禁一直低着头不吭声,刚寻思这小子是不是生闷气呢,以为沈棠不要他了。
结果,萧京霆就看到阿禁握着青铜古钱的手背上,沾满了大颗大颗的泪水。
“原来是舍不得你姐姐,要不然我把你送回去?”
萧京霆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阿禁却猛地摇头:“不……不能给姐姐……添麻烦!”
他知道他是个祸害,留在姐姐家里,迟早会给她惹麻烦。
萧京霆若有所思:“现在知道吭声了?还以为你是个小哑巴呢。”
“放心吧,我会送你去我家老爷子那里,到时候你想回来看她也可以啊。”
阿禁慢慢回头,车窗外已经看不到姐姐了,只有大片的梧桐树。
……
沈棠回到客厅后给萧烈山打了电话。
很快,她加上萧烈山的私人微信,两人进行了视频通话。
视频很快接通,屏幕那头出现一个陈设简单的书房,还有萧烈山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小哭包,你老了。”沈棠看到已是老人的他,心中感慨不已。
对她来说,她只离开了几个月而已,那会儿萧烈山还和她一样青春年少啊。
萧烈山也看到她的脸了,眼睛倏然瞪得很大。
“老大……我都一百来岁的老骨头了,你怎么还跟八十年前一个样?”
“你返老还童啦?早知道学道能永葆青春,当年我也跟着你上山学道就好了。”
听着萧烈山打趣的话,沈棠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负伤差点挂掉的小哭包。
“小哭包,我找你有正事。”
萧烈山正色道:“老大,你说!”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远了,跟陆琰有关系。”沈棠顿了一下。
萧烈山惊讶道:“琰哥?他怎么了吗?”
沈棠直言道:“当年我和他分头行动,他的任务是拦截一股携带特殊物品的敌方,我想知道那次任务的所有细节。”
萧烈山老脸严肃,略微沉思后说道:“我明白了老大,不过这事年代久远,查起来需要点时间。”
“嗯,我等你的消息。”沈棠说完,目光却一直盯着萧烈山的脸。
她注意到他子女宫的位置气色晦暗,隐隐有一丝断裂的灰痕,这种面相说明他的子女不仅重病,还夹杂着一股死气。
“你儿子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萧烈山先是一愣,随即扯出一抹勉强的笑,“京霆他爸爸啊?是,早年在边境处伤了脊椎,这些年一直躺着,老大你放心,他那边一直有专人精心照料着……”
沈棠打断他,语气凝重:“烈山,你子女宫晦暗带煞,命线有断痕,你儿子可能没心气,有自绝的念头了。”
萧烈山神色一僵,下意识不相信,“不会的,京霆他爸爸性子是闷了点,可他是真男人,当年伤得那么重都没哼过一点,他怎么可能会自杀。”
沈棠定定说道:“面相气色不会骗人,尤其是至亲血脉的牵连。”
“烈山,他是你儿子,不是你的兵。”
“瘫痪在床多年,折磨人的不止是病痛,你还是去看看他吧,有些坎你可能觉得能扛,只有当事人知道自己已经被耗干了。”
萧烈山愣了下,“好,我晚点就去看看他。”
沈棠见他年纪大了,有些事不好处理,索性问他要了萧京霆的联系方式。
萧烈山把号码给了她。
结束视频通话后,沈棠立刻拨通了萧京霆的电话。
“沈小姐?我正在带阿禁接受初步检查,马上就能带他去我爷爷那……”
“萧京霆。”沈棠直截了当的说道:“你现在先去你父亲那。”
萧京霆呼吸明显重了一下,想到那个不近人情的父亲,语气变得有些不悦:“去他那干什么,他又不想见到我。”
每次去除了争吵就是沉默。
他已经两年多没去了。
沈棠没想到这爷孙俩态度都是敷衍的,严肃道:“你父亲现在有强烈的自杀倾向,萧京霆,你如果不想回去见到的是冷掉的遗体,现在就立刻动身!”
萧京霆沉默了五六秒,反问她:“你调查萧家干什么?还是爷爷让你编瞎话骗我回去的?”
沈棠一头雾水,语气更冷沉了:“人命关天的事我骗你干什么,我跟你爷爷说过,但他年纪太大了,还是你去看看吧,要快。”
“好。”萧京霆这才应下。
此时,萧家老宅。
萧振兴发脾气把护工都赶了出去,用还能有一点活动的右手抓起勺子,用牙齿死死咬住勺柄和勺头的连接处,猛地发力,反复几次后,硬是撕扯下一片锐利的断片。
他吐掉嘴里的铁锈和血沫。
右手捏着那片锋利的断片,眼底一片死寂的平静。
下一秒,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划向自己的颈部动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