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后喃喃自语，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猛地抓住太子的胳膊，声音嘶哑：
“华儿，你……你说吧，保大……还是保小？”
还能怎么选？
这还用问吗？
所有人都知道，皇嗣的重要性，远胜于一个嫔妃。
“华儿，头胎宝宝来啦，是个男孩！你父皇……盼了多久，你心里清楚！”
皇后几乎是哀求着说道。
尹临华紧抿着唇，脸色阴沉得可怕。
“保……大……”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两个字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殿下，您……”
“华儿，你疯了？！”
皇后更是失声尖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孤意已决，不必再劝！”
尹临华猛地甩开皇后的手，转身往产房走去。
“站住！”
皇后厉声喝道。
她快步走到太子面前，死死地盯着他：
“尹临华，你给本宫站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家终于有小棉袄了！你父皇为了他，做了多少准备，你都忘了吗？！”
“是啊，殿下，”平棠也哭着劝道，“您不能这么自私啊！您要为江山社稷着想，为皇家血脉着想啊！”
尹临华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
“孤说，保大。”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皇后颓然地跌坐在地上，泪如雨下。
——
天蒙蒙亮，东宫里静得吓人。
一夜之间，仿佛所有的生气都被抽走了。
那备受期待的孩子，终究还是没能来到这个世上。
下人们走路都轻手轻脚，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管家带着几个小太监，正忙着把昨晚挂起来的彩灯和装饰撤下来，动作麻利得像是在逃命。
正殿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皇后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一夜没睡，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娘娘，您……您多少吃点东西吧。”
贴身嬷嬷端着一碗燕窝，小心翼翼地劝道。
皇后摆了摆手，声音嘶哑：
“不吃了，没胃口。”
她顿了顿，问道：
“查得怎么样了？”
“回娘娘，已经查清楚了。”
嬷嬷低着头，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说！”
皇后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是……是药侧妃……”
嬷嬷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早在平良娣怀孕初期，药侧妃就动了手脚。
她收买了一个小太监，偷偷在平良娣的饮食中下了一种慢性毒药。
这种毒药不会立即发作，但会慢慢地损害孕妇的身体，导致胎儿发育不良，最终难产。
“兰氏……”
皇后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充满了恨意。
“把她给本宫带上来！”
“是。”
嬷嬷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药侧妃就被带了上来。
她穿着一身素衣，头发散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贱婢，你可知罪？！”
皇后厉声喝道。
药侧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娘娘饶命！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冤枉？”
皇后冷笑一声，指着桌上的一个锦盒。
“这里面装的，就是从你房里搜出来的毒药！你还敢狡辩？！”
药侧妃抬起头，看到那个锦盒，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不是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
她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兰妹妹，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吗？”
平棠缓缓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痛心。
“你平日里嫉妒平良娣，处处与她作对，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可我们没想到，你竟然……竟然如此狠毒！”
“不，不是我……”
药侧妃还想说什么，却被皇后打断：
“够了！来人，把这个毒妇给本宫拖下去！”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药侧妃的哭喊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却没有人理会她。
几个太监冲上来，把她拖了下去。“想不到，本宫竟养虎为患！”
皇后死死攥紧手中的凤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像是从冰冷的齿缝中挤出。
“若非本宫当年将你指入东宫，哪来今日这等祸事！你害了本宫的皇孙，本宫……定要你血债血偿！”
……
另一边，平良娣的寝殿内。
“妾身无能，皇子竟难保全，愧对殿下……”
平棠气息奄奄，泪珠无声地滚落，在枕边洇开一片深痕。
她像一朵被风雨摧残过的梨花，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落枝头。
“这与你何干。”尹临华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
他微微叹息，温声宽慰：“你也受苦了，失去孩儿，最痛的莫过于你。好生将养身子，才是正经。”
“可是……皇子尊贵，妾身身份卑微……”平棠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殿下，您不该为了妾身……”
她紧紧咬住下唇，阻止自己哭出声。
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在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尹临华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
放弃自己的骨肉，他又何尝不痛？
只是……人各有命。
他见过太多女子在产床上香消玉殒，尸骨无存。不论世人如何看待子嗣传承，在他看来，舍母保子，对一个母亲而言太过残忍。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本就是女子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他又怎忍心让她们为他延续血脉而枉送性命？
这份沉重的负担，他无法承受。
这时，贴身太监王岚在外求见。
尹临华起身，缓步走到紫檀木雕花屏风外，听他低声禀报正殿发生的事情。
“启禀殿下，皇后金口玉言，要药侧妃人头。”
尹临华浓眉紧锁，正思忖着如何应对，忽然，屏风后传来平棠微弱的呼唤：
“殿下……”
他心中一紧，连忙转身快步回到床边。
只见平棠强撑着想要坐起身，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却带着一丝恳求。
“殿下，您……千万不要为难药侧妃。”
尹临华一怔，眉头拧得更紧。
“你……不恨她？”
“恨……”平棠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本宫岂能不恨。”
她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痛楚，随即苦涩地摇了摇头。
“可药侧妃母家位高权重，盘根错节，您不能为了妾身……与他们生了嫌隙。”
她停顿了一下，似在安慰自己，又似在劝说尹临华：
“孩子……已经没了，不能再连累殿下。想来，药侧妃也只是一时糊涂，鬼迷心窍，今后定然不敢再犯。殿下，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