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里生的，还是去了清岚才有的？”
霍辰端着茶碗，眼皮子都没抬，状似不经意地问了这么一嘴。
言悦正举着酒杯往嘴里送呢，听他这么一问，手一哆嗦，酒洒了大半。
她咧着嘴傻笑，眼神儿都飘了：
“那，那啥，当然是燕...清岚了，还能是哪儿！”
身子还一个劲儿地往前凑，也不知是想听清楚点儿，还是酒劲儿上来了，坐都坐不稳当。
霍辰把这一切都瞅在眼里，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他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又开始下套儿：
“我看儿华那小模样，跟小妹你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顾朔......咋就一点儿不像你呢？八成是随了他爹吧？”
“对对对，像，像他爹！”
言悦脑袋点得跟捣蒜似的，一点儿磕巴都不打。
霍辰放下茶碗，身子微微前倾，话里话外都透着股子试探的味儿：
“我瞅着顾朔那孩子，咋跟太子爷长得那么像呢？难不成......他们之间还有啥亲戚关系？”
“哎呦，你可真说着了！”
言悦“啪”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盘子碗都直蹦。
她身子一歪，差点儿没直接出溜到桌子底下去。
霍辰眼瞅着有戏，心里一喜，面上却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儿：
“哦？快说来听听，他们是啥关系？”
“他，他爹......跟太子爷长得像......所以，顾朔......也像太子爷......”
言悦嘴里嘟嘟囔囔的，舌头都捋不直了，跟绕口令似的。
霍辰嘴角抽了抽，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面上却还得装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他身子往后一靠，摆出一副“没意思，不想听了”的架势。
可心里那股子不甘心的劲儿，就跟猫爪子挠似的。
这女人，都喝成这德行了，嘴还这么严！
他就不信了，今儿个还套不出她的话来！
霍辰又换着花样问了几回，可言悦呢，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车轱辘话，怎么也绕不出来。
到最后，她是真扛不住了，一脑袋趴在桌子上，直接睡死过去了。
要说这言悦，平时瞧着挺不靠谱的，可一到关键时刻，比谁都拎得清。
甭管喝成啥样，愣是没让霍辰套出一句有用的。
霍辰是真没招儿了，心里这个憋屈啊！
这大晚上的，人醉成这样，总不能把她扔大街上吧？
没法子，霍辰只能把她扶到床上，又喊了青鸟进来，伺候她更衣。
青鸟应了声“是”，手脚麻利地帮言悦把外衣裳脱了。
临出门前，她还偷偷瞄了眼站在窗边的主子，抿着嘴儿笑了笑，这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那小模样，一看就是憋着乐呢。
霍辰站在床边，瞅着床上呼呼大睡的言悦，本来是想走的。
可刚一转身，就听见言悦哼哼唧唧地说口渴。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倒了杯水，走到床边，把水喂到她嘴边。
言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也不知看没看见是他，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刚放下杯子，她又开始折腾，一会儿说想吐，一会儿又嫌热，还伸手去拽自己的衣裳。
霍辰没辙，只能守在床边，一会儿给她擦汗，一会儿给她打扇。
按说这些事儿，随便叫个丫鬟婆子来就行了。
可霍辰愣是没让任何人插手，就自己在这儿伺候着。
又喂了她一杯水，霍辰正要给她把被子盖好，胳膊却突然被她一把抓住了。
霍辰一愣，刚想把胳膊抽回来，就听见言悦迷迷糊糊地说：
“别动......我的烤羊腿......谁也别想抢......”
霍辰又好气又好笑：
“你这女人，做梦都想着吃！”
他试着挣了几下，没挣开，索性由着她去了。
听见言悦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霍辰索性顺着她的话茬儿说：
“行行行，不抢你的，谁也不抢你的。”
言悦这才消停了，嘴里“嗯嗯”了两声。
霍辰没法子，只能在床边坐下，半靠着床沿。
他顿了顿，轻声问：
“我走了三年，你想我没？”
“想了......”
言悦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霍辰一听，心里美滋滋的，嘴角都忍不住往上翘。
他等了一会儿，又开始旧话重提：
“我问你，顾朔和儿华......他们是不是太子的种？”
言悦哼哼唧唧了两声，也不知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到底是不是？”
霍辰不依不饶。
言悦不吭声了。
“还喝水不？”
霍辰又换了个招儿。
“不喝......”
这回，言悦倒是答得挺干脆。
霍辰这个郁闷啊！这女人，喝成这样了还这么精，啥该说啥不该说，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再想问她啥，她已经彻底睡死过去了，一点儿动静都没了。
霍辰长叹一声，只觉得浑身都没劲儿。
折腾了大半宿，啥也没问出来，还得伺候这祖宗！
他瞅着床上睡得跟小猪似的女人，心里琢磨着孩子的事儿。
胳膊还被她死死地攥着，想动都动不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霍辰也觉得眼皮子发沉，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外头天都大亮了。
“咚咚咚——”
有人轻轻地敲门。
“大人，您起了没？时候不早了，再不起，上朝该迟了。”
门外头，小厮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惊扰了里头的人。
霍辰被吵醒了，皱着眉头睁开眼。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转头看了眼床上还在熟睡的言悦，缓缓坐起身。
“啥时辰了？”
他问了一句，嗓子还有点儿哑。
“回大人，都快到辰时三刻了。”
小厮赶紧回话。
霍辰“嗯”了一声，站起身，把衣裳理了理。
“几......几点了......”
言悦也被吵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
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就看见霍辰正站在床边，一边系腰带，一边整理衣襟。
言悦当场就傻眼了，眨巴眨巴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她低头瞅了瞅自己，衣裳皱巴巴的，被子也滑到了腰上。
又抬头瞅了瞅霍辰。
“嗡——”
言悦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腾”地一下坐直了身子，一把拽过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冒出一颗小脑瓜。
“你你你......我我我......咱俩......”
言悦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记得，昨晚上她好像是喝多了......然后呢？然后发生了啥？
她咋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再瞅瞅霍辰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儿，言悦心里更没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