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法师醒来了,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窥天命后,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因果这种东西,向来讲究随缘,可陈泽能醒来,也不是他的功劳!
他知道,也一清二楚,但是也不能说,更不能大肆宣传……
“丫头,你家男人醒了,我呢,不再要你宴功请我,毕竟,我的能力我自己还是明白的……”
只能委婉去说,也不能点清楚太多,流浪法师知道,这是别人的造化。
“可是,之前答应过你的,我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你在山沟村也是有头有脸的法师,陈泽能醒来,你的功劳是有的,
而且我也答应过你的,要是你不弄这个,爷爷奶奶要是还活着,他们肯定也不想你拒绝呀?”
“……”
流浪法师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还得说清楚这件事的利害关系了!
“你跟我来吧,我有事情跟你讲。”
众人面面相觑,沈涵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放宽心,随后,跟着流浪法师进了屋内。
“闺女,我年龄呢,比你父亲大,我身为法师,本不应该偷窥天命者……”
“尽管说不知者无罪,可你家老公,那个小家伙的前途,让我胆战心惊啊!”
流浪法师叫陈本根,取名,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也是本土的根,根深蒂固的意思。
“你是说……他还在梦里吗?”
之前龙子承跟沈涵提及过,陈泽有些时候会在梦里做一些事,所以自然而然,沈涵也误以为陈泽还在梦中……
“并不是,而是他脑海里的意识海洋,不同于寻常人。”
“怎么说呢,我这么跟你讲吧,我们的脑袋里装的无非就是智商、吃喝玩乐等等。”
“可他的不一样,他想法超出我们,也许领导能力、也许资源压力、亦或者是,一目十行这种……”
“闺女,我这么说,你能理解了吧?”
开玩笑,流浪法师陈本根可不想再详细去说了,这玩意儿,可都是拿命在赌。
本身他就60多岁,最多活个20年,也算是尽如人意了。
毕竟参与了大部分人的缘分红尘,还想要长命百岁,谈何容易?
所以说,对于天方夜谭的东西,他宁可信自己,宁可窝在家里,也不愿意去大城市!
人这辈子图啥都是假的!只有人多,后代多,才是真的!
“意识海洋……”
沈涵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眉头微蹙,像是在试图从这虚无缥缈的词句中,抓住一丝实感。
陈本根坐在老旧的竹椅上,手中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粗茶。
窗外山风穿林而过,吹得屋檐下的铜铃轻响,仿佛天地间有谁在低语命轨……
“你不信?”他抬眼,目光如古井深潭,
“可我告诉你,那孩子的意识,不是沉睡,也不是做梦,他是‘通界’了。”
“通界?”
“对。”
陈本根缓缓点头,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什么,
“人的意识本该困于肉身,一生只走一条命路。
可有些人,生来就是裂缝……
他们能听见别的世界的回声,看见平行命运的影子。”
他顿了顿,忽然问,
“你有没有发现,泽能最近说话的方式变了?
做事的节奏、看人的眼神,甚至……他对未来的预判,快得不像人?”
沈涵心头一震,她当然发现了。
三天前暴雨倾盆,村口老桥被冲垮,所有人都说要等天晴才能修。
可陈泽能却在夜里带着几把铁锹和旧木头去了断桥处,
嘴里念叨着“东南角先塌,主梁未毁”,竟真在泥泞中挖出尚可再用的承重结构。
更诡异的是,他说这话时,双眼翻白,像是灵魂出窍!
还有一次,他随口说出沈涵童年藏在灶台后的一枚铜钱,那是她七岁那年埋下的,连父母都不知道。
“你是说……他接触到了‘另一个自己’?”沈涵声音发颤。
“不止一个。”陈本根苦笑,
“是千千万万个,每一个选择,每一次转折,都分裂出一个新的可能世界。
而他的意识,正在那些世界之间漂流。”
屋外忽起一阵阴风,门框上的桃木符无风自动,发出细微的裂响。
陈本根猛地站起,脸色骤变,
“来不及了……他已经开始被拉回去了!”
“什么回去?!”
“他醒来的那一刻,并非真正归来,那只是一缕残魂借体还阳!
真正的他,还在某个世界的尽头挣扎!
若不在七日内将主意识召回,轻则疯癫痴傻,重则……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沈涵双腿一软,几乎跪倒。
“那我该怎么办?!你说过你能救他!”
“我能点化,不能代命。”
陈本根闭目叹息,
“但你可以,你是他在所有世界里唯一共同的选择,是你,让他愿意一次次回头。”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漆黑如墨的石头,表面布满天然纹路,形似人脑沟回。
“这是‘忆核’,采自千年沉香木心与雷击陨铁融合而成,能短暂打开意识通道。
你要进去,亲自把他找回来。”
“进……进去?”
“对,你需要进入通天大道,进入他的意识海洋!”
老人睁开眼,眸光如电,
“进入他的意识海洋,但记住,那里没有时间,没有逻辑,只有记忆碎片与潜意识风暴。
你会看到他最深的秘密,最痛的悔恨,最不敢面对的真相……
若心智不坚,你不仅救不了他,还会把自己永远困在里面。”
沈涵接过“忆核”,指尖触到那一瞬,脑海中猛然闪过无数画面:
婴儿啼哭、战火纷飞、星空崩塌、一个又一个陈泽能在不同世界中死去……
她咬紧牙关,眼中泪光闪动,却挺直了脊背。
“什么时候开始?”
陈本根望向天边渐暗的晚霞,喃喃道,
“子时三刻,阴阳交替,梦门大开……
到时候,我会燃起引魂灯,诵《归藏经》七遍。
你握紧忆核,心中只念一人。”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松手。”
“只要他还记得你的名字,就还有归路。”
子时三刻,山沟村陷入一片死寂……
月隐于云,星沉其光。
唯有陈家老屋中央那盏青铜引魂灯幽幽燃着,灯焰呈青蓝色,仿佛来自冥界的一缕呼吸。
七遍《归藏经》已诵至最后一句,陈本根盘坐于地,额头沁满冷汗,嘴唇干裂出血……
这并非寻常法事,而是以寿元为祭,强行撬开现实与意识之间的门缝。
“去吧。”他低声道,声音沙哑如磨刀石,
“记住,你只有三次回头的机会。若三次之后仍未归来……魂魄将断线。”
沈涵跪坐在蒲团上,双手紧握“忆核”。
那枚漆黑的石头此刻竟有了脉搏般的跳动,与她的心跳逐渐同步。
她闭上眼,脑海中只剩一个名字:
陈泽!
忽然间,天地翻转,她感觉自己像被卷入一场无声的风暴,骨骼化作流沙,血肉蒸发成雾。
下一瞬,她站在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之上……
但这不是水的海洋,是记忆的海洋。
脚下波涛翻涌的,是一段段闪烁的画面:
婴儿在产房啼哭、少年在雨中奔跑、青年跪在坟前烧纸,
男人抱着女人说“我never会离开你”……
每一道浪花,都是一个世界的切片,一个未曾选择或已然终结的人生!
远处,有一座悬浮岛屿,形状不断变幻,时而像城市高楼,时而又化作远古神庙。
岛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钟楼,却没有指针,
只有一面镜面般的钟盘,映照出千千万万个沈涵的脸。
“欢迎来到‘他’的世界。”
一个声音响起,不是从耳边传来,而是直接在她意识深处浮现。
她转身,看见一个孩子站在她身后,约莫七八岁,
穿着破旧校服,手里抱着一本烧焦的日历。
“你是谁?”沈涵问。
“我是他第一次死亡的记忆。”孩子平静地说,
“也是他最早学会隐藏的东西。”
“死亡?他还不到十岁就死了?!”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活过十五岁。”
孩子抬起手,指向远方某片正在崩塌的记忆大陆,
“那是战火世界,他在那里当了十年兵,最后为救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挡下炮弹。
而在那边……”
他又指向一处冰封之地,
“极寒纪元,他带领幸存者穿越雪原,却把最后一块能量电池给了别人。”
沈涵心如刀绞,
“所以他经历了这么多……每一次都牺牲自己?”
“不。”
孩子的嘴角忽然扬起一丝诡异的笑,
“有些世界里,他成了暴君,用科技统治人类,
有些世界里,他抛弃了你,娶了权贵之女,享尽荣华。
还有些世界里……他根本从未遇见你。”
沈涵猛地后退一步,
“那你为什么说他是好人?!”
“我没有说他是好人。”
孩子轻声说,
“我说的是,他是可能之人,他的每一次选择都在分裂宇宙,
而你的存在,是他唯一不愿割舍的锚点。”
话音未落,整片意识海突然剧烈震荡!
钟楼上的镜面爆发出刺目白光,无数条黑色丝线从海底升起,
如同巨蟒般缠绕向四面八方,那是命运回收程序启动了。
“糟了!”孩子脸色骤变,
“主意识即将被强制归档!再不找到真正的他,他就永远被困在‘终焉回廊’了!”
“哪里?!他在哪里?!”
“终焉回廊,在所有记忆交汇的尽头,但你要小心,
那里不仅有他,还有……另一个你。”
沈涵瞳孔一缩,另一个我?
还没等她追问,脚下的记忆之海猛然裂开,一道通往深渊的阶梯浮现眼前。
阶梯两侧漂浮着无数闭目的“陈泽能”,他们静静悬浮,像是沉睡,又像是等待审判。
她深吸一口气,踏上第一步。
刹那间,耳边响起亿万声音,
“别走,你会毁掉一切平衡!快回来!这里才是真实!”
“沈涵……求你,忘了我吧……”
但她握紧忆核,脚步不停,因为她知道,
只要他还记得她的名字,她就能把他带回家。
与此同时,龙子承也感受到了沈涵经过流浪法师点醒后,擅自进入的事儿……
“这个流浪法师!还真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啊!”
龙子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其实陈泽没醒,但是他的精神力很强大,最起码,能自我左右自己……
所以龙子承才能打开他的心神,假装他醒过来,再带他进入万象宗……
可惜了,流浪法师好心办坏事,等沈涵进入通天大道,他也只能想办法,全力补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