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烟花在空中炸开的声响。
远离拥挤的人海,星穹之下,只有他们两个人。
和江暻年争辩了一会儿哪边是狮子座以后,岁暖开始犯困,睡袋扎紧后像个蚕蛹,她蛄蛹着,用头挨住江暻年的肩膀:“江么叽,我们两个人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嗯。”
“我听荀子浩说,你退物竞队。”她闭着眼睛说,“是为了每天回家。”
顿了顿,她又说:“是为了我吧。”
江暻年静了一会儿:“嗯。”
“……哎呀。”岁暖嘟哝,“一点儿也不能离人,粘人精。”
太困了,她最后打了个哈欠,决定把剩下的话留到明早再说,不然江暻年发疯她就别想睡了:“新年快乐,记得往我枕头下放压岁钱。”
“新年快乐。”窸窣的声音,是江暻年微微起身,干燥的唇覆上她的额头:“晚安,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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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穿过帐篷透明的天窗,很快就照得里面亮堂堂。
岁暖迷迷蒙蒙地睁开眼,转头一看,旁边的睡袋已经空了。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清醒了几分钟,然后转过身掀开自己的枕头。
枕头下没有红包,也没有人民币。
只有一枚闪闪发亮的细圈戒指。
岁暖惊奇地看了几秒,才捏起来,看到内圈镌刻着英文字母——
[SN∞JJN]
……
江暻年洗漱完,带着一身清晨的水汽进来的时候,岁暖正打量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她伸出手,表情骄矜:“又送我戒指。”
江暻年把漱口杯和牙刷牙膏递到她面前:“之前那个只能算旅游纪念品。”
岁暖看到他无名指上也有亮晶晶的东西一闪而过。
是对戒。
既然刻着两人的名字,就不可能是临时起意。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选择在这个时机送出手。
“江暻年。”岁暖忽然郑重其事地叫他的名字。
他抬眼:“嗯?”
岁暖其实也不太擅长面对煽情的时刻,但现在好像是最适合说出口的时机,她绕着颊边的头发,选择把江暻年打发到自己身后:“帮我梳下头发。”
被她不由分说地塞了把梳子,江暻年:“……”
但还是听从地去了她身后。
“你还记得,昨天我们在鸟族馆里看到的丹顶鹤和东方白鹳吗?”岁暖问。
江暻年握着她的发丝,动作很轻缓:“嗯。”
“嗯……它们其实都是在湿地生活的保护动物……”岁暖慢吞吞地说,“其实亚洲和欧洲环保的侧重点不一样……”
“我没有完成东英吉利亚大学的冬校,是因为我想清楚了,也不打算再留退路。我要留下来。”身后的动作顿住,岁暖顿了顿,一口气说完,“不仅是为了,我想要保护我身边更值得保护的那部分自然。”
“还有,你对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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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真心就像内裤”来源于网络梗。
第67章惊蛰w?a?n?g?阯?发?B?u?Y?e?í??????????n?②???2?????????o??
高三短暂的寒假一眨眼就过去。
岁暖在上学期已经考过了之前选择的三门科目的A2考试,下学期的重点则是备考新增的AP环境科学与统计学,以及重考之前A2分数不太理想的模块。这个阶段改申请方向很冒险,压力也很大,咨询老师建议她选择一些英美学校作为保底,都被她坚定地拒绝了。
她和江暻年一起将静海的书房重新布置了一下。
两张实木长桌拼在一起,江暻年把他的复习资料也搬来了她的书房,厚厚的各种纸质资料、试卷和练习册,连桌下的两个书箱都摆满了。岁暖的桌面则是另一个极端,台式电脑前的支架上放着笔记本和平板,每次都面对着一大堆文档唉声叹气。
二月要确定文书的终稿。反复修改了数不清多少次,岁暖的心态都难免有些崩溃。
有天早上,江暻年过来给岁暖送早餐,发现她没在卧室。在书房找到岁暖时,屏幕幽幽的光落在她惨白的脸上,头发被自己搓得乱糟糟。她一整夜没睡,目光呆滞地转过头,挂着两个黑眼圈问他几点了。
江暻年也没想到她被摧残成这样,看了一会儿于心不忍:“你今天还是请假吧,我帮你把假条带过去。”
晚上,江暻年收拾了静海她这边的客房,干脆彻底搬过来照顾她。
有人监督,至少她不会再浑浑噩噩地坐一个通宵。
江暻年知道,岁暖其实不是特别习惯孤独的人,所以那时她的父母带着岁晟一起离开,对她来说打击很大。而他也犯了错和她疏远,她高一时才总是在外面跑来跑去,和那些志同道合的同龄人忙各种各样的活动。她沉迷于恐怖元素,很多时候在这些刺激的感官体验中麻痹自己,掩盖她真正脆弱的那一部分。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她很多的不快乐,都是他造成的。
一次又一次,为他留下。
江暻年总是想,如果她了解真实的他,或许会后悔,会觉得不值得。可他就是觊觎她的好,卑劣地袒露心声、不惜表现得软弱,哪怕多留她在身边一秒。
夜晚,他和岁暖一墙之隔,时常做噩梦。梦到暴怒伤人的江肃山,梦到语重心长的文玫,梦到他未出生的姐姐,梦到表情惊惶的岁暖。
过去的那些日夜,江暻年不是没想过,在极限运动中一时失误,就这样一了百了。可是现在他的掌中有了更重要的东西,心脏喧嚣不静,长久为之跳动的——
每次惊醒,他就将唇贴上无名指的戒指。
两个环,连接着两个心跳。
没有办法跟她说明的,混乱不堪的心思。他只能陪伴在她身边,贪婪地默默注视着她,只要她需要,就随时奉上自己能给出的一切。
……
早上,岁暖迷迷糊糊,半闭着眼睛刷牙。江暻年站在她身后,他现在已经是梳理头发的熟手,能让她多睡宝贵的五分钟。
他帮她把打结的部分耐心地梳开,淡声说:“文书写得这么痛苦吗,你头发分叉越来越多了。”
岁暖咬着牙刷,抓回一把自己的头发,睁眼看了看:“妈耶,都分叉成亚马逊河了。”
她有种苦中作乐的冷幽默,又说:“大家应该都差不多吧,我听陈嘉榕说她复习理综复习得都长白头发了。”
江暻年:“……”
岁暖忽然睁开眼,和镜子里的江暻年大眼瞪小眼:“我应该没长吧?”
江暻年侧身按了一泵护发精油,拍了拍她的脑袋:“还好,没长。”
他不知道怎么帮她分担,静了一会儿又问:“为什么写得这么痛苦,不是有咨询老师吗。”
“但是要提炼自己的经历啊。”岁暖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