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雨地中跪了太久,膝盖早已痛得没了知觉,整个人昏昏沉沉。
“反正也没人看着你,你不如偷偷起来,冷宫里被废弃的庶人又能奈你何。”
姜嫄象征性地将伞朝着琼水身上一斜,但也没斜多少。
琼水还是鼻尖一酸,眼中瞬间涌上热意。
他渴切地想将她抱入怀中,却又死死忍住。
这世上也就只有姜嫄待他最好。
所以哪怕死过一遭。
琼水还是要回这吃人的深渊,不择手段也要回到她身边。
姜嫄以为琼水这种怯懦的小侍从,可能还得犹豫一番,没想到琼水听了她的话,竟真的强撑着站起了身。
他跪了太久,行动颇为艰难,双腿麻木踉跄欲倒。
姜嫄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触及到的肌肤冰凉得惊人。
她握着的那截腕骨,像是裹着层单薄皮肉的白骨,好似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要请太医来瞧瞧吗?”她故作关切,手指不着痕迹地摩挲着他的腕骨。
“我无事的,姐姐不必忧心。”
琼水摇了摇头,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也掩盖了楚楚可怜面容上悄然滑落的泪珠。
他偷偷用余光贪婪地描摹着姜嫄的侧脸,暗绿色的眸子里翻涌着比海更深的执念。
冷宫偏殿的住处虽然简陋,但却被琼水收拾得整齐干净。
褪色的青帐洗得发白,矮几上的茶具摆放的整整齐齐,窗下摆放着一盆不知姓名的绿植,为这寒酸的屋子平添几分雅致。
琼水将烛火点燃。
烛光映出姜嫄湿透了的衣衫,发丝黏在脸颊,她乌黑的眸好奇地盯着他。
“你都湿透了,不换衣裳吗?”
琼水耳尖瞬间红到滴血,手指无措地绞着衣角。
连遮挡的屏风都没有,又如何更衣。
她倚在椅背上,支着下巴看他,“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反正只有你我二人,再不换你该生病了。”
琼水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抖,却又慢条斯理地解开衣带。
他一直知道姜嫄喜欢他的身体。
好不容易得了这机会。
今晚必须要留下她。
湿透了的衣袍滑落坠地,琼水单薄瘦弱的身躯,像是一折就断的柳条。W?a?n?g?址?发?布?Y?e??????????ε?n???????②?5???????м
烛火摇曳下,清晰可见他白皙皮肤上的青紫淤痕,应是受过不少的磋磨。
那双暗绿色的眸子含着水光,怯生生地望着姜嫄。
他刚满十六岁不久,个子算不上高挑,满头如瀑青丝。
琼水的娘亲是胡人舞姬,故而琼水继承了双暗绿色的眼瞳。
从前他样貌普通,这双眼尚不觉有什么好看的地方,可他现在容貌大变,配着他楚楚可怜的面容,让他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完全就是随意她蹂/躏的姿态。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姜嫄的视线在他身上逡巡,最后停在了他身上某处,略微停顿了一会,才慢慢移开,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意。
琼水慌乱地系好中衣,羞耻地几乎要哭出来,只觉得自己太过下贱。
这一世刚与她见的第二面,他就毫无廉耻在她面前脱了个干净。
窗外水雾蒙蒙,落雨声声入耳。
琼水胡思乱想着,就听到姜嫄语调轻快地说:“我们这样好像在偷情呢。”
她继续道:“若是陛下知道了,会不会将我们杀了?”
琼水浑身一僵,长睫如蝶翼般颤了颤,暗绿色的眸子在烛火下分外勾人,像是深渊里的点点萤火。
他蓦然跪倒在姜嫄脚边,潮湿的发丝贴着苍白的脖颈,更添几分脆弱,“陛下要是知道贱侍身子被姐姐看了去……”
琼水声线微颤,“只怕……只怕要将我乱棍打死。”
他的指尖小心翼翼攀上姜嫄的手腕,仰起的脸庞在烛火下更显破碎,“可若是能得到姐姐垂怜……贱侍死也甘愿。”
“死也甘愿?”
她低声呢喃着这句,泪水却夺眶而出,在苍白的脸颊划出一道泪痕。
“姐姐……”琼水顿时慌乱抬手,指腹在触及她脸颊泪水时,绿色眼眸涌起压抑不住的滔天杀意,声音有种破碎的温柔,“是谁……让姐姐难过了?”
姜嫄听了他这话怔了怔,反倒破涕为笑,“你不过是小小侍从而已。”
她手指勾起他的下颔,“难不成你还能帮我杀了那人吗?”
琼水缓缓俯身,额头轻贴在她绣鞋上的东珠,眼底虔诚与偏执交织,“让姐姐难过的人,琼水就算拼去这条贱命,也会不择手段杀了他。”
就像前世那个雪夜,烧死了谢衔玉。
亦或者是毒杀姬银雀。
阿嫄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谁让她难过了,就该被千刀万剐。
琼水望着姜嫄被雨水浸透的衣衫,布料紧贴的肌肤,勾勒出纤细单薄的轮廓。
他蹙了蹙眉,低声道:“姐姐,衣裳都湿透了,若是不及时换下,怕是要着凉的。”
这话早在刚进屋时就想说了,只是两人刚刚见了第二面,琼水迟迟找不出什么时机可说,现下终于说了出来。
姜嫄这才察觉到湿衣黏腻的不适。
她神色倦怠道:“那你替我换吧,随便帮我找件干衣服就行。”
琼水温顺地应下,转身走至箱笼前,指尖在箱子里轻轻翻找,终是寻到那件云锦裁成的中衣。
这是入宫前沈府里太太赏的,要他好好打扮一番,去争沈眠云的恩宠。
这么珍贵的料子他自然舍不得用。
他偷偷按着姜嫄的身型裁了身中衣,又在袖口绣了只憨态可掬的小猫。
“姐姐,抬手。”
琼水声音轻柔,动作熟稔地为她褪去湿衣,湖蓝襦裙坠地,落在了地面。
帕子浸了热水,琼水跪在她身前,一点点为她擦拭身上的雨水。
他视线停在她腿心干涸的痕迹,眸光微暗,将那些碍眼的东西慢慢擦去。手指尽管极力克制的力道,却仍在细腻的肌肤上留下微红的印子。
他伺候她穿好衣裳,倒完水浣洗完衣裳回来时。
姜嫄已然躺在床榻上,蜷缩在被褥中,乌发铺开,安静地望着青纱帐出神。
“你想离开冷宫吗?”她声音如梦呓,“上回我在瑶台楼撞见的你,你这般挂念旧主,不如回到沈眠云身边伺候?”
琼水闻言视线落在手上,浸泡在冷水中的指节微微泛红。
只要能留在她身边,他并不在意去伺候谁。
可沈眠云……
前世背叛沈眠云的事在他脑中闪过,琼水闭了闭眼。
今生不知为何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他莫名奇妙被打入冷宫,受尽磋磨。
有时琼水甚至怀疑过,是不是沈眠云也重生了,刻意让他入了冷宫折磨他。
“若姐姐真有这般本事,我能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