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眸光微暗,抚过自己微凸的小腹,“嫄儿,走吧。”
回宫的马车上,姜嫄靠着软枕假寐,似是想起什么,“听说靖国给我进献了位美人?”
谢衔玉正用浸了薄荷水的帕子为她擦拭脸颊,声音轻柔,“嗯,但上回陛下没在宫内,父皇替陛下回绝了。”
“拒绝?为何要拒绝?”姜嫄猛地坐起身。
天气越来越炎热,外头蝉鸣阵阵,她心情也变得黏腻焦灼。
“父皇担忧靖国居心不良,那美人我也见过不是什么好的,你身子本就不好,要是将你身子弄坏了可怎么办。”
谢衔玉最不喜那些狐媚之人,成天算计着怎么爬上姜嫄的龙榻,缠着她亏损了身子。
“我身体怎么就不好了,你们就是见不得我过得舒服。”姜嫄重重挥开了他的手。
她侧过头看向窗外,不愿搭理他。
车厢内一时安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谢衔玉挺着孕肚,坐着马车,身体也极为不适,却还是强忍着不适哄她。
“我家中还有几个远方表弟,生得也极不错,又懂规矩,我将他们召入宫如何?”
“我不要,那些世家公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有什么好的,少拿这些人来搪塞我。”
“说什么为我好,还不都是假的,你们根本就不爱我!”
姜嫄越说越偏执,声音哽咽,随手捡起桌案上经书就要砸他,可视线落在他隆起的腹部。
她突然泄了气,默然松开了手。
姜嫄眼底的暴戾如潮水般褪去,又恢复了正常,没了刚才歇斯底里的模样。
她冷哼,“你们就是看准了我好欺负。”
谢衔玉怔怔地望着她。
本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却没想到姜嫄并没有伤害他。
这让他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姜嫄与他们之间的相处,大多都是如此。
除了床榻上那些事,绝大多数都是逼问和伤害。
再多的就没了。
那些寻常夫妻间的温情,从来都没有过。
谢衔玉很多时候,都觉得他与她之间的关系缥缈又虚无,一扯就碎。
以至于在外人眼中,他与她都不该产生什么感情,只有利益和不得已而为之。
“靖国不会轻易放弃,陛下回宫总归还是要面见靖国使臣,靖国的人必然会千方百计让那舞姬露面,陛下届时收下……父皇无法阻拦。”
谢衔玉轻轻牵住了她的手,声音轻得像是蝉翼拂过,“嫄儿……这些日子在宫外玩得开心吗?”
姜嫄望着车窗外晃动的树影,难得认真思索了片刻,“开心得很,开心到不想回宫。”
他微微敛眸,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影子,“开心……就好。”
她翻身伏在他的膝头,整个人趴进他的怀中,手指不安分地戳了戳他微微隆起的腹部,“有奶水了吗?”
“还没有,要三四个月才会有……”谢衔玉按住了她作乱的手,声音柔软得近乎宠溺,“若小嫄儿想要,我可以服催乳药。”
他私心里祈求的总是很多,渴求能与她做些寻常夫妻会做的事。
可是姜嫄只喜欢他的身子,他也只会不择手段用身体留住她。
“不用了,我就是问问。”姜嫄摆了摆手,腕间玉镯轻轻晃了晃。
她在外头待了快一个多月,这个把月她每天抱抱猫,晒晒太阳,坐在槐树下数云朵,背着李晔和李青霭偷情。
不必上班也不必见什么人,她也没空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连心底的怨毒都少了许多。
不知觉日子也就一点点流逝了。
“嫄儿,我们成婚数年,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谢衔玉牵着她的手,按在了自己腹部,声音里藏着小心翼翼地希冀。
他仍是没有放弃心中痴望,想要带着她远离皇宫纷争,寻个世外桃源安心过日子。
只是目前这计划,不得不因为有了身孕,而暂时搁置。
姜嫄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有一搭没一搭和谢衔玉说话。
她其实没什么话想说的,但谢衔玉勾着她说话。
她就勉强分享了一下这些日子在宫外的经历,还有那晚李晔将她和李青霭捉奸在床,兄弟俩互捅一剑的荒唐事。
“你是不知道,血溅得到处都是,李晔肩上有个血洞,还抱着我做那种事情……”她笑得花枝乱颤,把此事当乐子说给他听。
谢衔玉也不是个正常的。
他听完还轻叹一声,“李晔还是太沉不住气,既割舍不掉这份感情,不如当下忍耐,以免伤了彼此情分,以后再慢慢处理那些障碍就好。”
姜嫄眼眸弯起,意味深长,“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吗?你就是这么处理虞止的吗?”
谢衔玉轻轻吻了下她的唇,“至少如今,嫄儿不喜欢虞止了。”
正好马车停在璇玑阁门前。
“谁知道呢。”姜嫄踩着矮凳,跳下了马车,素白裙裾扫过满地碎金般的阳光。
谢衔玉慢慢地跟着走在她身后,看着姜嫄走进璇玑阁,再而回了自己的住处。
沈玠听到通传已经走了出来,一袭道袍迎风而立。
相较于前段时间不问世事的仙风道骨,这段时日前朝后宫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他来处置。
姜嫄后宫隔三差五死个人,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沈玠想着不能让后宫那些毒夫带坏了姜嫄,桩桩件件都一概彻查,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他一双凤眸盛着阴沉,下颔绷紧,俊容疲惫,“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真嫁去了靖国。”
姜嫄不以为然,走到沈玠面前,“我就回来看看,过几日我就走了。”
沈玠本来满心恼怒,可看她面色红润,心底怒火全消。
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这段日子在宫外看来过得不错,脸上都有肉了,过几日还要走去哪?”
“跟着李晔回靖国,他怀了我的孩子,我得跟他回去。”姜嫄仰着头,由着他打量她。
“谢衔玉也怀了你的孩子。”
沈玠松开了她,与她一同走进了璇玑阁。
“我将他一起带去靖国就是了。”
姜嫄掀开了珠帘,笑嘻嘻地转个圈,裙裾扫过满地碎影。
“李晔对我挺好的,他不会在乎我带几个陪嫁的。”
她倚在窗前,整个人浸在初夏炽烈的阳光中,几乎可以清晰看到她脸上细细的绒毛。
窗外浓墨如荫,外头知了声声叫着,闷热的空气宛若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沈玠望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喉间发紧,“去了,还回来吗?”
“看心情。”姜嫄转过身,暖风吹动了她散乱的乌发。
她走近至他身前,手指勾住了他腰间悬着的玉佩,声音极轻,“别人我都舍得,唯独舍不得父皇,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