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就是因为你,我错过了晋升的机会,那是我熬了很多年才等到的机会……那时候我每天看着镜子里憔悴不堪,面目全非的女人,真恨不得把你从肚子里剜出来。”
她声音终于渗出了一丝难以压抑的,积年累月的怨毒。
“我不懂,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甘愿被一个孩子蚕食殆尽?那是孕激素导致的头脑发昏,是世界上最可笑的骗局!我姜雪凝,生来就不是为了做谁的垫脚石。”她语气里的鄙夷毫不掩饰。
“你就像是只寄生虫,一点点蚕食掉我,也蚕食掉我人生的所有可能。我绝不接受,与我不匹配的人生。幸好……我摆脱了你,还有你那个废物父亲。”
“现在,我终于可以彻底将过去清洗干净,去拥抱新生,你会祝福我的吧小嫄?”
她微微俯身,靠近她耳边,眼神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
“小嫄,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是个疯子吗?”
“因为你骨子里流着的,就是个疯子的血。”
姜嫄听着母亲这番疯癫又条理清晰的自白,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砸在了她的骨头上。
她如同被人扼住了咽喉,胸腔窒闷,无法呼吸。
她并不在乎她一连串的控诉。
妹妹是否有血缘关系,或者是否是姜雪凝把她变成了个疯子,这些都不在乎。
她在意的,仅仅是姜雪凝又要丢下她。
就像幼时,她认为她是累赘就果断把她丢在奶奶家那间终年泛着霉味的老屋,不闻不问。
直到多年后有了新女儿,新女儿缺少玩伴,才想起她的存在。
凭什么?
姜雪凝凭什么想丢下她,就丢下她?她绝不要再像垃圾一样被丢弃!
指甲无意识陷进掌心的软肉,带来清醒的刺痛。
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
姜雪凝再一次,毫无留恋将她丢弃在身后,走向她光鲜亮丽的新生。
不!
一股自灵魂深处的蛮力骤然爆发,迫使她挣脱了无形的束缚,她猛地弹坐起来,动作粗暴地扯掉了身上连接的各种仪器线路管子。
埋在皮肤下的针头被硬生生拔出,血滴慢慢滴落在雪白的床单,洇出殷红的一滩。
她硬生生咽下了喉咙腥甜的血气,连悲伤的情绪都没有,只剩下绝不会再被抛弃的可怖执念。
她踉跄地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地面,冲到了门外,死死盯着走到走廊尽头,优雅挺直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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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凝从事的主持人职业,对容貌体态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她本人对于外貌的掌控,也是到了病态的程度。
日复一日吞服大量的药物,频繁注射价格高昂的针剂,隔三差五进出医疗机构,这一切只为维持住她在观众心中那个完美无瑕,永远不会衰老的形象。
她五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左右。
此刻身着剪裁极其利落的米白色长大衣,背影挺拔优雅,与身后披头散发,穿着单薄病号服的姜嫄截然不同。
“妈妈,你以为你真能摆脱掉我吗?”姜嫄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之下却涌动着随时将人吞噬的暗流。
姜雪凝脚步几乎微不可察地微顿,随即发出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嗤笑。
她没有回头,连侧过头看一眼都不曾,仿佛女儿的声音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杂音。
姜嫄没有再去追。
她全身力气在问完那句话时彻底被抽筋,双腿发软,无力扶着门框支撑身体。
悲伤?痛苦?这些情绪太奢侈了,她只觉得冷,透彻骸骨的冷。
也正是在这透骨寒冷中,一个认知缓慢地刺入她的脑海,带来更为清晰的痛楚。
她永远无法真正摆脱姜雪凝。
这无关爱和恨,而是她成为了与母亲相同的人。
母亲用血肉和抛弃塑造了她。
母亲把自己的女儿变成了一个和她同样歇斯底里,执拗的怪物。
“她不要再被抛弃。”这个念头本身,就是姜雪凝留给她最恶毒的遗产,早已融入血脉,无法剥离。
随即,支撑她的最后一丝力气消失,她整个人像是断线的木偶向身后的地面倒去。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一双手臂从她身后,稳稳当当地扶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别去追了,彻底忘记她,好不好?”
他牵住她冰凉的手腕,落在他尚且平坦的腹部,声音低沉充满诱哄,“你很快也会成为母亲,拥有完全属于你的孩子。我们一起迎接这个新生命,开始全新的生活怎么样?”
“徐砚寒,你这就接受了吗?”她无力地依靠在他怀中,眼神空洞望向前方,同样没有回头。
“嗯,在这个烂透了的世界,新生命是最珍贵的奇迹,是你赐给我的礼物。”徐砚寒暗蓝色的眼眸如同深潭,倒映着她苍白的面容。
他收拢手臂,紧紧地拥抱住她。
他很久之前就喜欢她,从见她的第一面就喜欢她,在她还是沈眠云的女朋友时就喜欢她。
这不是什么耻于承认的事情。
在那些数不清的日夜里,他像个阴暗的偷窥狂。
他窥见她与不同的男人缠绵,窥见她冷静杀死枕边人,窥见她的疯癫痴狂哀怜……这样的她,如同一朵剧毒而妖冶的花,让人无法抗拒。
至少在现在,她身体虚弱,无法轻易杀死他的时候,他可以心安理得承认这卑劣的心思。
姜嫄面无表情,声音干涩,“她说的离开中心城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我们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下一个适合人类栖居的星球,不久之前基地终于建好。”徐砚寒的唇轻轻落在了她湿润的眼角,“我带你一起离开,我不会抛弃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她低头,望着脚下柔软昂贵的绒毛地毯,突然没头没尾问了一句:“所有人一起离开吗?”
徐砚寒迟疑了一瞬,最后选择坦白相告,“不,只有买的起船票的人,才能获得资格。”
他不认为这有何不公,他以为她必然会理解的。
她当了那么久的封建君主,怎么可能不理解呢。
姜嫄脸上没什么表情,恹恹地沉默着。
“小嫄,我们结婚好不好?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权力金钱都可以,哪怕是当总统。”徐砚寒懂事许多,他放软了姿态,急切地表明心迹,生怕她再次回到那个他无法触及的世界。
她冷漠地嘲笑他,“你也被孕激素冲昏头脑了?”
可能真的是孕激素作祟,看到她这般漠不关心,徐砚寒心里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酸涩。
“我要去找姜雪凝。”她眼神骤然变得危险而偏执,“我要去毁了她的新生活,她永远也别想摆脱我。”
她心心念念的,永远是她那个狠心抛弃她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