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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0章 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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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留下来。”

    云念的脚步再次僵住。

    秦九尘缓缓说道,“宁襄王府的人,岂容他人随意欺负。”

    云念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秦九尘,“王爷……”

    秦九尘转身踱回窗边,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把伤养好。伤成这样,还逞什么强。”

    云念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嗫嚅道:“可是,念儿害怕会给王爷添麻烦,怕流言蜚语会影响宁襄王府……”

    秦九尘闻言,微微侧首,月光勾勒出他冷硬俊美的侧脸线条。

    他嗤笑一声,“本王要留的人,谁敢置喙半句。”

    如此自信,如此强势,仿佛这世间的规矩礼法,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

    他顿了顿,喊了隐在暗处的辰沙:“辰沙,将听雨轩收拾出来,拨两个稳妥的丫鬟过去伺候。”

    “让陈太医每日过府诊治,务必要让她尽快康复。需要用何药材,直接去府库取,不必吝啬。”

    “还有,此事不得外传,跟相府说一声,若让本王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休怪本王不客气。”

    “是,王爷。”辰沙连忙躬身应下。

    安排完一切,秦九尘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云念。

    “听雨轩安静,适合养伤。辰沙会带你过去。”

    他的声音比方才缓和了些许,“好好休息。”

    云念张了张嘴,哽咽:“谢谢王爷。”

    秦九尘不再多言,只是挥了挥手。

    绮罗连忙上前,搀扶住云念。

    云念朝秦九尘的方向福身。

    秦九尘微微颔首,便不再看她。

    辰沙上前一步,恭敬道:“云小姐,请随属下来。”

    说罢,他在前引路。

    云念跟着辰沙来到听雨轩。

    院子不大,却格外清幽。

    正房三间,陈设简洁却不失雅致,一应用具皆齐备,且都是上好的品质。

    绮罗将云念扶到内室床榻上坐下,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小姐,奴婢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奴婢真怕王爷就那么让您走了。”

    云念靠在床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傻丫头,我既然敢走,自然有留下的把握。”

    绮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家小姐,满心都是崇拜:“小姐,您快跟奴婢说说,您怎么就那么笃定,王爷最后一定会开口留下您呢?”

    云念微微阖眼,轻声道:“起初,我让你故意出现在辰沙面前。表面上是利用愧疚感,让他注意到我。然而,宁襄王是何等人物?”

    “他位高权重,杀伐决断,行事只凭本心,何曾在意过旁人的看法,更遑论轻易产生‘愧疚’这种于他无益的情绪?”

    绮罗听得似懂非懂:“那小姐您为何还要让奴婢去说?”

    “因为,愧疚或许没有,但疑心,他一定有。”

    云念的嘴角勾起,“我让你说的那些话,表面看是在诉苦,是在暗示‘因他受累’。但以秦九尘的多疑,他听到后,第一反应绝不会是心疼或愧疚,而是会想云念与她背后的人,故意让他知道这些,究竟有何图谋?”

    “我就是要让他怀疑我‘别有用心’。”

    云念微笑,“绮罗,你可知,这世上最高明的猎人,最怕的是什么?”

    绮罗茫然地摇摇头。

    “他最怕的,不是猎物隐藏得有多深,而是猎物失控。”

    云念的眼神变得幽深,“有什么,比一个疑似别有用心、却又看起来脆弱可怜的猎物,更能引起一个高掌控欲猎人的兴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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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疑心越重,就越想弄清楚我到底想做什么,越想将我放在他能看到、能控制的地方,仔细观察。”

    绮罗恍然大悟,“所以小姐您刚才,又说不想留,又是哭诉,其实都是在加深他的兴趣和掌控欲?让他觉得您是个有心思、但又似乎真的走投无路的猎物?”

    “可以这么理解。”

    云念点点头,脸上并无得意之色,只有深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他觉得看透我一部分,却又好像还有另一部分捉摸不透。这才是最能牵动他心绪的方式。”

    绮罗佩服得五体投地,但随即又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心有余悸地问:“可是小姐,万一王爷没有开口留您呢?”

    云念闻言,眨了眨眼,水润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如狐的光芒。

    她轻笑,“这还不简单?”

    “他若真不留,我就再往外走两步。然后,晕倒。”

    “而且,是那种怎么叫都叫不醒的晕倒。”

    绮罗先是一愣,随即捂住嘴同云念一同笑了起来。

    ——

    相府,书房。

    云成明面色铁青,一掌狠狠拍在桌面上,眼中怒火翻腾。

    “秦九尘!他是什么意思?!”

    森然的寒意从牙缝里挤出,“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直接把徐令给杀了?”

    徐令,是吏部考功司的员外郎。

    一个看似不起眼、实则掌管官员考绩升迁关键环节的位置。

    此人早已被云成明暗中收服,是其安插在吏部的重要棋子。

    云成明正打算利用徐令之手,在即将到来的京察中,将几名与自己政见不合的官员黜落,同时安插上自己人。

    此事运作隐秘,只差临门一脚。

    然而,就在昨日,徐令被秦九尘以“贪渎枉法、收受贿赂、淆乱考功”的罪名,直接从衙署带走,未经三司会审,径直于午门外斩首示众。

    罪名确凿,人证物证俱全,行动之快、手段之狠,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和营救的机会。

    这哪里是杀一个徐令?

    这分明是秦九尘对他赤裸裸的警告和挑衅。

    “父亲息怒。”

    站在下首的,是刚从江南督办漕运事宜回来的云成明嫡子,云端涛。

    他年约二十,面容与云成明有几分相似,却更显阴沉精明。

    他低声道,“徐令之事,已成定局。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秦九尘到底掌握了多少,他下一步还想做什么。”

    “此次六部与地方官员的例行擢升考评,皇上钦点宁襄王为主事。”

    云端涛语气加重,“您想,以秦九尘的性子,他岂会只看吏部送上来的表面文章?他手中必然另有一份名单。若能拿到那份名单,说不定我们能反将一军,即便不能直接扳倒秦九尘,也能让他灰头土脸,失了圣心,我们在接下来的朝局博弈中,方能扭转被动,甚至反客为主。”

    云成明闻言,怒火稍敛,陷入沉思。

    若能拿到名单,确实是一大利器。

    只是,秦九尘防范极严,如何能接触到这等核心机密?

    就在父子二人密议之时,书房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是云成明的贴身管家杨平。

    “进来。”云成明沉声道。

    杨平推门而入,面色有些古怪,躬身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