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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观音院唐僧脱难 高老庄行者降魔

    第十八回观音院唐僧脱难高老庄行者降魔(第1/2页)

    第十八回观音院唐僧脱难高老庄行者降魔行者拜辞了菩萨,按落云头黑风洞,袈裟挂在香楠树,掣棒打进洞里行。

    洞里哪有一小妖?原来见怪打滚动,急急忙忙都跑散,行者一发要行凶,将那几层洞门上,前后都积干柴拥,点火把个黑风洞,烧做一个红风洞,却拿袈裟驾祥光,直向观音院中行,三藏望行者不来,心甚疑惑不安宁,担心请不来菩萨,也怕行者不辞行,正在胡猜乱想际,彩雾灿灿半空中,行者忽坠在阶前,叫道袈裟找回成,三藏大喜众僧悦:好了我等得活命。

    三藏接了袈裟问:去时原约晌午等,如何日西沉方回?行者备述菩萨情,三藏设案朝南拜,言既袈裟见已经,可以快收拾包裹,咱们立即就登程。

    行者言道莫慌忙,今日将晚不便行,且待明日早动身,众僧一齐跪下请。

    这孙老爷说得是,天晚我等表谢情,宝贝袈裟幸平安,还愿散福明西行。

    行者言道这样好,那些和尚忙行动,倾囊倒底献余资,各出所有整斋供,烧了平安无事纸,念动消灾解厄经,当晚事毕早安歇,准备次日早行动。

    次早方刷扮马匹,包裹行囊出门动,众僧远送方回院,行者引路而西行,正是春融时节到,但见一路好风景:草衬玉骢蹄迹软,柳摇金线露华新。

    桃杏满林争艳丽,薜萝绕径放精神。沙堤日暖鸳鸯睡,山涧花香蛱蝶驯。

    这般秋去冬残春过半,不知何年行满得真文。师徒两个五七日荒路行,忽有一日天将晚,远望人家一村中,三藏开口叫悟空,那厢山庄近已经,我们去告宿一宵,待到明日再西行?

    行者言道要借宿,且等老孙看吉凶。师父遂挽住丝缰,行者定睛观看清,真个是:竹篱密密,茅屋重重。

    参天野树迎门,曲水溪桥映户。道旁杨柳绿依依,园内花开香馥馥。此时那夕照沉西,处处山林喧鸟雀;晚烟出爨,条条道径转牛羊。

    又见那食饱鸡豚眠屋角,醉酣邻叟唱歌来。行者言道师傅请,一村好人借宿行,长老即催动白马,早已到了街衢中,见一少年裹绵布,身穿蓝袄也干净,持伞背包像出门,敛裩扎裤便长行,三耳草鞋双脚踏,雄纠纠地出街动。

    行者顺手一把扯:着急慌忙哪里行?我就问你一个信,此村叫个什么名?

    那人只管苦挣扎,口嚷问别人不行?行者陪着笑问道:莫恼与人方便行,换个自己也方便,你就告我啥地名,这有何害说不好?

    解你烦恼也可能。那人急挣不脱手,气得乱跳叫蹭蹬!家长屈气受不了,撞着光头清气增!

    行者言道有本事,挣脱我手你便行,那人左右哪扭动,铁钤拑住一般同,气得只好丢包袱,撇伞两手乱抓疯,行者一手扶行李,一手抵住他抓弄,凭他怎么乱支吾,想要抓着只不能,行者愈加不放手,急得爆燥如雷鸣。

    三藏言道有人来,再问别人也能行,只管扯住他咋的?放他去罢别闹腾。

    行者笑道你不知,问了别人少趣生,须是问他有买卖,被扯不放说一声:此处乌斯藏国界,唤高老庄是村名,庄人有大半姓高,唤高老庄作村名。

    放我去吧行行好,行者又道这装行,不像是要走近路,实与我说哪里行,端的要去干何事?

    实说我才放你动。这人无奈实情告:我的主人高太公,小的名字叫高才,太公有女在家中,年方二十未配人,三年前占被妖精。

    妖做这三年女婿,太公实在不高兴,说道女儿招妖精,不是长法败门风,二则没亲家来往,一向要退这妖精,那妖哪里就肯退,女儿关在后宅中,将有半年不放出,与家人见不可能,太公给我几两银,教我寻师拿妖精。

    我这些时不住脚,请三四个都不行,道士脓包僧无能,降伏不得那妖精,刚才骂了我一场,说我不会干事情,给我五钱做盘缠,去把好的法师请,撞你这个纥刺星,扯住误了我行动,里外受气实无奈,与你叫喊想脱挣,不想你有拿法怪,我挣不过说实情。

    快放别误我的事,行者言道你好命,甭跑远我有营生,凑四合六勾当成。

    你也不须远行去,化费银子瞎折腾,我非不济的和尚,脓包道士也不称,有些手段惯拿妖,医得眼好顾郎中,烦你上复你家主,我们身份你说明,东土驾下钦差来,御弟圣僧西天行,拜佛求经陈玄奘,徒弟叫作孙悟空,上天入地有本事,降妖缚怪最善能,高才言道莫误我,一肚子气我正生,你若哄我没手段,再拿不住那妖精,却不又累我受气?

    行者言道不担惊:管教不误你的事,引我去到你家中,那人也无计奈何,提包拿伞转回动,领他师徒门首道:长老马台略坐停,等我进去报主人,行者才把手放松,落担牵马门旁候,高才入门中堂行,可巧撞见高太公,太公骂蛮皮畜生,怎么还不去寻人,回来又做啥事情?

    高才放下包伞道:一事上告主人公,小人才行出街口,撞见两个和尚正:一个骑马一挑担,他扯住我不放松,问我要到哪里去,再三不与他说明,不得脱身被他缠,遂将主人公事情,一一说与他知道,他却欢喜了不成,要与我们拿妖怪,高老问道哪来僧?

    高才回道他说是,东土驾下钦差僧,唐王御弟往西天,前去拜佛求真经。

    太公言道既远来,真有手段保不定,他们如今在哪里?答道现在门外等,太公即忙换衣服,与高才出来接迎,叫声长老三藏听,转身早已面前停。

    老者戴顶乌绫巾,葱白锦衣穿一领,踏双糙米皮犊靴,黑绿绦子系腰中,出来笑语相迎接,作揖二位长老称,三藏还礼行者站,老者见他相貌凶,便就不敢与他揖,不唱老孙喏何情?

    老儿有几分害怕,叫高才道啥情形:你这小厮弄杀我,请来这样活祖宗?

    家里现在有一个,丑头怪脑女婿称,打发不开这怎么,害我又引这雷公?

    行者言道这老高,许大年纪空长成,年龄虽高不省事!以相貌取错不轻,老孙外貌虽然丑,却有本事在手中,擒得妖精替你家,捉得鬼魅保安宁,拿住你那妖女婿,还你女儿不言空,何必谆谆言相貌!

    太公见说颤兢兢,只得强打起精神,请进勉强叫一声,行者见请牵白马,高才挑着行李动,他与三藏走进院,马拴柱上在敞厅,扯过退光漆交椅,就叫三藏坐椅中,他又扯过一张椅,坐在旁边不言声。

    那高老道小长老,倒也家怀不认生,行者言道你若肯,留住半年家怀更。

    坐定高老动问道:适间小价告老翁,二位长老东土来?三藏言道东土僧,奉朝庭命往西天,当面拜佛求真经,因过宝庄借一宿,明日一早就西行。

    高老道原是借宿,怎么说会拿怪精?行者言道是借宿,拿个妖怪耍也中。

    动问府上多少妖?言道一个不安生!妖怪还敢有多少!一个怪婿磨不成!

    行者言道请你把,妖怪始末告我听,有啥手段从头说,我好替你拿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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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老言道这庄上,自古至今都清静,鬼祟魍魉不晓得,邪魔作耗从不曾。

    老拙不幸没有子,只有三个女儿生:大唤香兰二玉兰,第三女儿翠兰名。

    两个从小配本庄,小的招赘进门庭,指望与我同家过,养老女婿门户撑,做活当差应门事,三年之前机会逢,有汉模样倒精致,福陵山上有门庭,本门原本就姓猪,没有父母无弟兄,愿倒插门做女婿,老拙见这般也行,一个无羁无绊人,就招赘他女婿成,刚进门时也勤谨:耕田耙地牛不用;收割田禾不用刀,昏去明来也能中,只是一件变嘴脸,行者问道变啥能?

    高老言道初来时,是条黑胖汉子形,后变长嘴大耳朵,呆子脑后一溜鬃,身体粗糙教人怕,头脸象个猪样同,食肠甚大顿五斗,点心得百十烧饼,喜得还只吃斋素,若吃荤酒了不成,老拙家业田产类,不上半年吃罄净!

    三藏说因他做得,所以吃得才相称,高老言道吃小事,如今他又会弄风,走石飞砂架云雾,唬得我家邻舍并,大家俱不得安生,翠兰被关后宅中,一发半年不见面,死活如何不知情,因此知他是妖怪,与他去退法师请,行者问道这何难?

    老儿尽管心放平,今夜管情拿住他,退亲文书教写成,还你女儿当如何?

    高老大喜道一声:我为招他不打紧,坏我一世之清名,疏了我多少亲眷,但拿住他除根清,行者言道这容易,入夜之时了账清。

    老儿欢喜从心里,展抹桌椅列斋供,斋罢将晚老儿问,要啥兵器人随众?

    趁早好备不忙乱,兵器自有行者声,老道只是那锡杖,咋能打得那妖精?

    行者遂从耳朵内,取绣花针捻手中,迎风晃晃碗来粗,金箍铁棒一根成,对着高老开口问:这条棍子打怪行?

    高老又道有兵器,可要人跟得几名?行者言道不用跟,年高有德陪师行,清坐闲叙喝杯茶,我好撇他拿妖精,对众取供替除根,老儿随即唤家僮,请了亲故朋友来,都到各自相见行,行者言道师傅坐,老孙这去捉妖精。

    揝着铁棒你看他,扯着高老路引领,后宅妖精住处看,高老引他后宅行,行者言道取钥匙,高老言道且看清,若用钥匙打得开,也就不用把你请,行者笑道不识耍,我拿这话把你哄,你就当真走上前,摸摸原来铜汁封,狠得金箍棒一捣,门开里面黑洞洞。

    行者言道高老头,去叫你女儿一声,看她可还在里面,老儿硬胆叫一声:我的翠兰三女儿!

    那女认得父亲声,少气无力应声道:爹爹我在这里停。行者闪开他金睛,向黑影里看分明,你道她是啥模样?

    但见翠兰惹人疼:云鬓乱堆无掠,玉容未洗尘淄。一片兰心依旧,十分娇态倾颓。

    樱唇全无气血,腰肢屈屈偎偎。愁蹙蹙,蛾眉淡,瘦怯怯,语声低。他走来看见高老,一把扯住,抱头大哭。

    行者言道且莫哭!问你妖怪哪里行?答道不知哪里走,入夜方来去天明,云来雾去不知所,晓得父退防备中,故此昏来朝即去。

    行者言道我已明:老儿你带令爱去,慢慢叙阔前宅动,老孙就在此等他,他若不来怪不成;若来定与你除根,老高欢喜带女行。

    行者却又弄神通,摇身变得翠兰同,独坐房里等妖精,不多一时来阵风,走石飞砂真个是,高家庄了起好风:起初时微微荡荡,向后来渺渺茫茫。

    微微荡荡乾坤大,渺渺茫茫无阻碍。凋花折柳胜揌麻,倒树摧林如拔菜。

    翻江搅海鬼神愁,裂石崩山天地怪。衔花糜鹿失来踪,摘果猿猴迷在外。

    七层铁塔侵佛头,八面幢幡伤宝盖。金梁立柱起根摇,房上瓦飞如燕块。

    举棹梢公许愿心,开船忙把猪羊赛。当坊土地弃祠堂,四海龙王朝上拜。

    海边撞损夜叉船,长城刮倒半边塞。那阵狂风刮过处,半空里来一妖精,果然生个黑长脸,长喙大耳短毛硬,穿领直裰是梭布,蓝不蓝来青不青,花布手巾系一条,行者暗笑这哈怂,好个行者不迎他,不问睡在床推病,哼哼喷喷口不绝,那怪哪识真假能,走进房中一把搂,要亲悟空笑不成,真个要来弄老孙!

    使个拿法长嘴拧,做个小跌漫头撩,扑地掼下床摔疼,那怪爬起扶床边,姐姐怪我为哪宗?

    想是嫌我来得迟?行者不怪回一声!妖道既然不怪我,丢我一跌摔得疼?

    行者言道你怎么,小家子气就这等,进屋就搂我亲嘴?我因今日有些病,每常好时便起来,开了房门把你等,你可脱了衣服睡,不解其意脱衣动。

    行者跳起坐净桶,怪摸一把摸个空,叫道姐姐在哪里?脱衣睡吧行者吭:先睡等我出个恭,那怪解衣上床动。

    行者忽然叹口气,造化低了道一声!那怪问道你恼啥?说造化低为何情?

    自从我到你们家,茶饭白吃却不曾,扫地捅沟替你家,种麦插秧地耙耕,筑土打墙搬砖瓦,创家立业银钱挣。

    看你身上穿的锦,戴的首饰花果用,蔬菜烹煎八节有,哪些不趁心还剩,短叹长吁造化低?

    你说这话我不明。行者言道不是这,父母丢砖撩瓦动,还要打我骂我行,怪道打骂为何情?

    行者言道他说我,和你做了夫妻成,是他门下一女婿,一些礼体全不懂。

    这样丑陋嘴脸人,连个姨夫会不成,又无脸面见亲戚,云来雾去闹不懂,端的你是哪里人,姓甚名谁搞不清,败坏清德辱门楣,故此打骂不消停,所以烦恼那怪道:我虽丑陋是实情,若要俊俏也不难,刚来与他讲过曾,是他愿意才招我,今日又说不近情!

    住福陵山云栈洞,相貌为姓姓猪姓,官名叫做猪刚鬣,再来问你告实情,行者暗喜怪老实,供得明白不动刑。

    地方姓名既然有,要拿住他不费劲,行者言道他要请,有道法师拿你行。

    那怪笑道莫睬他!有天罡数变化能,有九齿钯怕什么,法师和尚道士等?

    就是你爹有虔心,九天荡魔祖师请,我也曾与他相识,不敢把我怎地整。

    行者言道他说请,五百年前闹天宫,齐天大圣姓孙的,要来拿你除根净。

    那怪闻得这名头,就有三分害怕惊:既这等说我去吧,看来两口作不成,行者问道咋就去?

    怪道是你不知情,闹天宫的弼马温,有些本事恐难弄,低了名头不象样,套上衣服开门动,往外就走行者扯,脸上一抹现原形,喝道妖怪哪里走!

    抬头看我可知名?那怪转过眼来看,行者咨牙俫嘴形,火眼金睛长毛脸,干脆就是活雷公,慌得手麻脚也软,挣破衣服划剌声,化阵狂风脱身去,行者掣棒打望风,万道火光那怪化,径转本山而去行。

    行者驾云随后赶,叫声妖怪哪遁形!上天赶到斗牛宫!入地追至枉死城!

    毕竟不知这一去,赶至何方擒妖成,到底胜败是如何,下回分解且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