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20章谁是卧底?(第1/2页)
那士兵被吼得一哆嗦,手下意识松开,连退了两步。
他看着草堆里那个满脸烂泥,双眼透着瘆人狠劲的女人,后脖颈子一阵发凉。
这哪是得了天花的病人,这分明是刚从乱葬岗里爬出来的厉鬼。
马背上张烈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身边的钱彪见状,眼里一喜,立刻上前一步,大声道:“将军你看!此女绝非善类!定是乱党同伙!待我……”
他话还没说完。
“哎哟我的祖宗!你可别再犯浑了!”
一声比刚才更凄厉的哭嚎响起,李怀安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一把将那个要上前的士兵推开,自己挡在了草堆前面。
他没敢碰姬如雪,离着三尺远噗通又跪下,对着那女人砰砰磕头。
“妹子!我的亲妹子!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官爷们是来救我们的!不是山贼!你可别再拿刀子捅人了!”
李怀安这番操作,把所有人都看懵了。
几个意思?
这泥猴子还有个比他还疯的妹子?
“二郎……她……”林婉儿也吓坏了,她刚才看得真切,那个女人眼里是真的要杀人。
李怀安头也不回,冲着林婉儿哭喊:“嫂子你快告诉官爷!我这妹子她不是坏人!她就是……她就是得了麻风病,脑子烧糊涂了!”
麻风病!
这三个字一出来,当场就炸了锅。
庙门口的士兵们“哗啦”一下,齐齐往后退了三大步,一个个捂着口鼻,像是看到了什么瘟神。
钱彪刚迈出的脚,也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他看着草堆里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这……这是真的?”一个士兵小声问。
“你看她那张脸,糊得跟烂泥似的,都流脓了,不是麻风是啥?”另一个压低声音回答。
李怀安听着他们的议论,心里偷着乐,脸上却哭得更惨了。
他转身,爬到张烈马前,抱着马蹄子就不撒手。
“大老爷啊!您行行好,救救我这可怜的妹子吧!”
“她本来是邻村的,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就因为得了这要命的病,被家里人赶了出来,要不是我看着可怜把她捡回来,她早就冻死在路边了!”
“她不是故意要凶人的,是这病闹的!一犯病就六亲不认,见谁都想咬!”
李怀安说得声情并茂,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我们村里人都怕她,没人敢靠近,只有我跟我嫂子,每天给她口吃的,才活到今天啊!”
“求大老爷开恩!她已经很可怜了,别把她当乱党抓走啊!”
这番话说完,周围的士兵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同情,夹杂着一丝敬佩。
这年头,麻风病那就是绝症,沾上就死。
这小子虽然又怂又贱,但能收留一个得了麻风病的亲戚,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张烈坐在马上,沉默地看着脚下这个抱着马蹄子的年轻人。
他目光锐利,在李怀安身上扫来扫去。
从一个乡野村夫的嘴里,接连听到“玄鸦卫”、“公主”、“屠村”,现在又冒出来一个“麻风病”的妹子。
事情,太巧了。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是有人刻意为之。
“军中自有军医。”张烈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是病,就得治。”
“来人,去请王军医过来。”
李怀安心里咯噔一下。
还真要验货
他可没把握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化妆技术,能骗过专业的医生。
钱彪一听,眼睛亮了。
对,让军医去验
他就不信,这世上真有这么多巧合!
“将军英明!”钱彪立刻附和道,“是人是鬼,让军医一看便知!”
“若真是病人,我等自当妥善安置。若是在此装神弄鬼,定是乱党无疑!当就地正法!”
他这话,说得杀气腾腾。
很快,一个背着药箱,山羊胡子的老头,被两个士兵请了过来。
“王军医,你去看看,那女子患的是何种病症。”张烈用马鞭指了指角落。
王军医点点头,放下药箱,就朝着姬如雪走去。
“不要!”李怀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张开双臂,拦在了王军医面前。
“不能看!不能看!”他神色慌张,语无伦次,“这病气……它冲人!一看就要被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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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妹子就是当初看了邻村一个病人一眼,才染上的!王军医您是好人,可不能有事啊!”
他这副样子,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关心则乱,生怕冲撞了医生。
可在钱彪看来,就是做贼心虚。
“让开!”钱彪厉声喝道,“我看你就是心里有鬼!再敢阻拦公务,一并拿下!”
两个士兵上前,就要架开李怀安。
“不要啊!官爷!”
李怀安拼命挣扎,手舞足蹈,整个人像只上了岸的王八。
混乱中,他“一不小心”,身体往后一倒,正好撞在了姬如雪身上。
“哎哟!”
他怪叫一声,手胡乱地在姬如雪身上抓了一把。
刺啦!
姬如雪身上那件本就破烂的外衣,被他这么一抓,直接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她怀里,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顺着破口滚了出来。
那东西滚得不远,正好停在了草堆边缘。
油布的一角,因为摔打,被掀开了。
露出了一抹温润的、带着明黄色的玉质光泽。
那上面,还雕刻着一个极其复杂,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龙纹一角。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庙里大部分人都只看到李怀安摔了一跤,从那女人身上掉出来个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谁也没看清。
只有一个人。
马背上的张烈。
他居高临下,视线没有任何遮挡。
当他看到那个龙纹一角的瞬间。
他素来冷硬的脸猛地一抽。
他攥着缰绳的手青筋凸起,指节发白。
镇国龙纹玉佩!
长公主姬如雪从不离身的信物!
她真的在这!
这个浑身烂泥,看起来跟个要饭花子一样的乡野村夫,没有撒谎!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张烈心口一紧,像是被攥住了。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
再看向那个依旧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李怀安时,他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混杂了震惊、骇然、以及一丝……敬佩的复杂眼神。
这是个疯子。
一个敢在刀尖上跳舞,敢拿满朝文武和叛军当猴耍的绝世疯子!
“咳!”
张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他这一声,压下了庙里所有的嘈杂。
“王军医,先回来。”他声音沉稳,听不出任何异常。
王军医和那两个士兵都愣住了。
钱彪更是急了:“将军!为何不查了?此人如此可疑……”
“我说,回来。”
张烈侧过头,用一种冰冷到极点的眼神,扫了钱彪一眼。
那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钱彪被他看得浑身一颤,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王军医和士兵们也赶紧退了回来。
李怀安见状,手忙脚乱地爬过去,把那个掉出来的东西捡起来,胡乱塞回姬如雪怀里,嘴里还不停念叨:“我的传家宝……差点摔坏了……”
他一边演,一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张烈。
赌对了。
这位忠肝义胆的将军,上钩了。
“此地血腥气太重,恐有疫病滋生。”张烈调转马头,声音洪亮地传遍整个破庙。
“传我将令!”
“所有人,后退三十步,将此庙方圆五十米,列为禁区,任何人不得靠近!”
“另外,”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了李怀安身上,“将此人……以及他的家人,带回营中,由本将亲自看护。”
“本将要亲自审问,昨夜之事,不得有半点疏漏。”
说完,他不再停留,双腿一夹马腹,径直离去。
只留下庙内外一群面面相觑的士兵,和脸色阵青阵白的钱彪。
亲自看护?
亲自审问?
钱彪死死攥着拳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给罩住了。
而织这张网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正从地上爬起来,拍着屁股上灰尘,一脸劫后余生庆幸表情的李怀安身上。
错觉吗?
他好像看到,这个泥猴子,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