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野表情微滞，室内再次陷入安静，安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静谧的气氛，最后还是周斯野打破的：“今天过节。”
姜素清晰的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压迫感，但她并不在意：“你今天真的去的是公司？”
周斯野闻言眸子微眯：“你跟踪我？”
姜素苦笑：“我没这个本事。”
她哪有这个能力跟踪还不被他发现。
“是翁宜，是她告诉我，你中午是陪她爸妈去了。”姜素直直看着他，“我早就告诉你，我愿意让贤，我不想当你们之间的绊脚石。”
明明离婚就能解决的事，他为什么为难的两头顾全？
不累吗？
他不累，但她累了。
周斯野敛起审视的目光，出声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又是这样的回答。
姜素：“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什么样？是什么值得你在初二回娘家的时候撇下我，去见翁宜父母？”
周斯野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抹情绪，“我有要去见的理由，但我跟翁宜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你误会了。”
这解释跟没解释有什么区别？
他这跟嫖娼的人，说我只脱裤子，没干坏事有什么区别？
绿帽还分深浅？
嫖客还分成与不成？
姜素：“我误不误会不重要，我只是不想再继续了。反正我们的婚姻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你对我们的婚姻本也不满意，是时候拨乱反正。”
周斯野：“我说过不离婚。”
姜素道：“我想离。”
周斯野不急不缓道：“你的意见不重要。”
“……”
姜素语塞。
“我提诉讼，法院是接的。”
“你觉得北城哪个律师会接你的案子？”
话落，姜素还没说话，周斯野替她回答了：“又想让顾怀昀给你打官司？”
姜素抿唇。
顾怀昀确实是她的第一人选，也是唯一可选对象。
其他人都会趋于他的威严，她也不想把珊珊牵扯进去。
周斯野笃定道：“他也不会再接。”
姜素问：“周斯野，你喜欢我吗？”
周斯野眸色晦暗，眸色很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现在这样挺好，爷爷奶奶也都喜欢你，今年把孩子生了，一切都好了，有了孩子，你也不会再胡思乱想。”
一口气提上来，姜素想大声反驳，可在扫到病床上的奶奶时，那口气，她又咽了下去，压抑着声音：“我不想再跟你过了，我不喜欢自己的丈夫，因为其他女人的一个电话，就不管不顾的奔赴而去。”
周斯野抿了下唇，开口道：“那以后我少见她。”
“……”
所以，他终究是不能彻底放下翁宜。
周斯野沉声道：“好了，这事就此打住，我以后不想再听到。”
姜素：“……为什么？”
明明不喜欢，为什么不肯离？
周斯野：“你当初嫁进周家，就该知道，进了周家的门，你这辈子就不可能出去。”
姜素：“那时是因为你生死未卜。”
周斯野反问：“当寡妇你都愿意，为什么现在不愿意？”
人的想法是会变的。
那时的她觉得，就算他死了，自己也会为他守一辈子的寡。
但现在他不是没死，既然做不了唯一，那她选择退出又有什么问题？
姜素：“因为我不想喜欢你了。”
话落那瞬间，病房里再次陷入寂静。
好似有什么惊天大瓜，在这一刻曝光在太阳底下，两人都沉默了。
“你喜欢我？”
周斯野脸上浮现惊愕。
姜素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下苦笑。
他身边人都知道自己喜欢他，就他这个当事人不知道，他是多迟钝，对她有多不在意，才会感觉不到？
如果不是喜欢，她有病为他这个生死不明的冲喜？
如果不是喜欢，她会费尽心思的操持着他的衣食住行，无微不至的照顾他。
如果……不喜欢就好了。
如果不喜欢，她就不会在意，不会伤心，不会难受，只用当好这个周太太，花他的钱就行。
到底是自己太贪婪，想要的太多。
姜素：“不喜欢了，以后不会喜欢了。”
周斯野第一次听到她的表白，震惊，不解，不相信，觉得不可思议。
他从没想过姜素喜欢自己，他以为她喜欢的是自己的家世。
如果不是他姓周，她又怎么可能以冲喜的方式嫁给自己，不就是贪图富贵。
回忆往昔，想到姜素对自己无条件的好，周斯野生了几分愧疚，他好像把人想坏了。
“我不知道……”
姜素：“不重要，看在我过去喜欢你的份上，你跟我把婚离了。”
周斯野来到她面前，垂下眸，手覆在她的脑袋，轻柔着：“我以前不知道你的心思，不管你怎么想的，我都没想过离婚。”
“说实话，我们的婚姻，一开始，我确实是抗拒的，也觉得很荒唐，但跟你朝夕相处这几年，我早就认可了这段婚姻，离婚这个词，就从没出现在我的字典里。我不想，周家也不允许离婚。”
“还有，不管你信不信，我跟翁宜之间从来都没有私情，我只拿她当妹妹，她也只会是妹妹，我之前跟你说的都是真话，我没骗你。”
周斯野的手掌很大，掌心也很温暖，暖意从她头顶向下蔓延，让她脑子有那么一瞬的混沌。
他说的情深意切，她听得详细认真。
姜素也感受他的真切，但是……这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姜素：“但我还是想……”离婚。
这两字还没说出口，她奶奶醒了。
“小素……”
虚弱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姜素闻声一顿，惊喜的回过头。
“奶奶，你醒了！”
易奶奶扯着嘴角，挤出一抹笑，嗯了声，“你们在聊什么？”
闻言，姜素脸上的笑微不可见地的僵了僵，周斯野的手也从她头上转到肩头。
周斯野捏肩提示，姜素明白他的意思。
其他的，她什么都可以不顾，但她奶的身体她不得不顾，离婚这话题，他们可以再另择时间再谈。
周斯野把话题接过去：“我们在说让您早些抱上曾孙。”
姜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