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你和他的感情不好?(第1/2页)
清晨的空气中带着湿润的草木清香,明舒晚额头的纱布换成了更小巧的创可贴,掩在细碎的刘海下,不仔细看并不明显。
她穿了一身简便的休闲装,平底鞋,耐心地等在老宅门口。
周臣叙出来时,依旧是一身简单的深色衣裤,手里只拿了个轻便的背包。
他看到明舒晚,目光在她额头短暂停留,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她开来的车。
车子驶离老宅,汇入城市清晨的车流,继而转向通往郊县的高速。
车厢内很安静,只有导航偶尔发出的提示音。
周臣叙靠着椅背,侧脸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舒晚专心开车,脑海里却在整理着苏念凌晨发来的最新消息,关于周京年公司近期的几个关键项目动向,以及何皎那边看似安分实则小动作不断的迹象。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跃的名字,是周京年。
明舒晚瞥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关机。
世界瞬间清静,连同那份令人窒息的纠缠,也暂时被隔绝在外。
这个干脆利落的动作,落在了旁边周臣叙的眼里。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她平静的侧脸上,又扫过那已经黑屏的手机,眸色微深。
车内安静了片刻。
“你和他的感情不好?”周臣叙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沉默。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是出于什么目的问的这个问题。
明舒晚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沉默了几秒,她才同样平淡地回答:“不好。”
没有解释,没有抱怨,只是两个简单的字。
周臣叙没有再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默了片刻,就在明舒晚以为话题已经结束时,他又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陷入某种思绪的轻微茫然:“除了家人,我好像还想找一个人。”
明舒晚心头一跳,下意识地转头看他:“找谁?”
周臣叙摇了摇头,眉心微蹙,似乎在努力捕捉脑海中那些飘忽的碎片:“不记得了,但总觉得她应该对我很重要。”
这句话,猝不及防轻轻刺了下明舒晚。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发僵,视线笔直地望向前方的山路。
那个曾经存在于周臣叙心中,让她在少女时期就望而却步,自觉退到妹妹位置的白月光,即使失忆了,那份感觉,依然留存在他意识的深处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涌上喉咙,让她喉间有些发紧。
她用力眨了眨眼,将那股突如其来的酸涩压下去,好一会儿,才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等你想起她的名字,或者特征,我帮你找。”
这话她说得有些艰难,但也是真心。
周臣叙因为她的话而怔了一下,他转过头,看着她微微抿起的唇,眸色深处掠过一丝极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
他“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
车子驶入熟悉的村口,抢修的路段已经垫上了碎石,勉强可以通车。
明舒晚小心地驾驶着,终于将车停在了赵爷爷家的小院外。
提前联系好的医疗团队已经先一步抵达,正从一辆专业的医疗车上往下搬运设备和药品。
两位穿着白大褂的专家看到明舒晚和周臣叙下车,立刻迎了上来。
“明小姐,周先生。”为首的呼吸科专家姓陈,对明舒晚很客气…“我们已经初步了解了患者的情况,设备也基本就位,随时可以开始详细检查和会诊。”
“辛苦两位教授了。”明舒晚连忙道谢,又看向周臣叙。
周臣叙对两位专家点了点头,目光投向屋内,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麻烦二位了。”
小禾也在这个时候跑了出来,先是一头扎进周臣叙怀里,甜甜地叫了声“哥哥”,然后又好奇地看着明舒晚,目光在她额头的创可贴上停留了一下,小声问:“姐姐,你这里还疼吗?”
明舒晚心里一软,蹲下身,摸了摸小禾的头:“不疼了,小禾真乖。”
周臣叙已经随着专家进了里屋,去看望赵爷爷。
明舒晚留在院子里,将一些特意带来的画本递给小禾,一边状似随意地问:“小禾,你哥哥在这里的时候,平时都做些什么呀?”
小禾抱着新得到的画本,眼睛亮晶晶的,歪着头想了想:“哥哥可厉害了,他会帮爷爷修屋顶,还会去镇上王叔叔家的仓库搬东西,一次能扛好大一袋呢!就是有时候,哥哥会一个人坐在后山的石头上,看着远处,好久好久都不说话,我叫他,他都好像没听见……”
小禾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点孩子的不解:“姐姐,哥哥是不是在想家?感觉他好像很难过。”
明舒晚听着小禾稚嫩的话语,心有些闷闷的疼。
这五年,他就在这样一个闭塞的山村里,靠着体力劳作生存,背负着空白的记忆和对自身来历的迷茫。
她抬头,望向那扇半掩的房门,能够看到里面那个沉默挺拔的身影。
他正微微倾身,仔细听着专家对赵爷爷病情的分析,侧脸沉静而专注。
一种混合着心疼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感觉,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检查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专家们给赵爷爷做了全面的检查,初步确定了治疗方案。
由于赵爷爷年事已高,且病情拖得较久,需要先进行一段时间的药物调理和稳定,待身体状况好转一些,再接去京北的大医院进行手术。
周臣叙仔细记下了所有的医嘱和注意事项,并向专家深深道谢。
明舒晚则负责与专家敲定了后续药物输送和远程跟踪的事宜,并预付了足够的费用。
安排好一切,看着赵爷爷服下药后安稳睡去,小禾也被隔壁婶子暂时照看,周臣叙才微微松了口气。
“走吧。”他对明舒晚说。
明舒晚点点头,知道他心里记挂着寻找那个人的事,而她也需要尽快回归自己的事业轨道。
车子再次驶上回城的路,这次的目的地,是位于城西文化区的李教授工作室。
李教授的工作室隐在一处闹中取静的老院子里,青砖灰瓦,爬满了碧绿的常春藤。
还未进门,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陈旧纸张、木料和特殊清洗剂的味道,对明舒晚而言,这是让她心安且热血沸腾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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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熟悉的、漆皮有些斑驳的木门。
“李教授。”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带着久别的忐忑和期待。
正在一张宽大工作台前,戴着老花镜和白色棉质手套,小心翼翼处理着一块青铜器残片的老人闻声抬起头。
看到明舒晚,李教授严肃的脸上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看到是她,立马露出了笑容。
“舒晚?!”李教授放下手中的工具,摘下眼镜,快步绕过工作台:“真是你这丫头!”
明舒晚眼眶一热,快步上前:“老师,对不起,我……”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李教授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在她额角的创可贴上顿了顿,但没有多问,只是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有些激动:“瘦了,也更稳重了,好,好!”
老人的宽容和理解,让明舒晚险些落泪。
她用力眨回眼底的湿意,郑重地说:“老师,我想回来,继续跟您学习,做修复,这次我一定不会再半途而废了。”
“好!有志气!”李教授连连点头,满是欣慰。
这时,他才注意到跟在明舒晚身后进来的周臣叙。
周臣叙安静地站在门边的光影里,身形挺拔,气质冷然,与这满是古旧物件和书卷气息的工作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位是?”李教授有些疑惑。
“李教授,这是我大哥,周臣叙。”明舒晚连忙介绍:“大哥,这位就是我的恩师,李教授。”
周臣叙上前一步,对李教授微微颔首,态度礼貌而疏离:“李教授,您好。”
李教授看着周臣叙,眼中掠过一丝审视和若有所思,但并未多问,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你好,舒晚的大哥,那就是自己人,随意坐。”
就在这时,工作室里间又走出一个人。
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温和儒雅,穿着浅灰色的棉麻衬衫,袖口挽起,手上也戴着工作手套。
他看到明舒晚,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惊喜的笑容:“舒晚?真的是你。”
“师兄!”明舒晚也笑了起来,笑容真切放松。
来人正是她大学时的同门师兄,顾言,也是李教授的得意弟子之一,如今已是工作室的中流砥柱。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顾言走到近前,语气熟稔亲切,目光关切地落在她脸上:“几年不见,差点没认出来,越来越漂亮了,不过这儿怎么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示意。
“没事,不小心碰了一下。”明舒晚轻描淡写地带过,转而问道:“师兄还在忙那个宋代官窑的项目吗?我走的时候好像刚有眉目。”
“早完工了,报告都发表了。”
顾言笑道,语气带着一贯的温和耐心:“现在在做一个明代绢本的抢救性修复,难度不小,正需要人手,你回来得正好,老师念叨你好久了。”
两人自然而然地叙起旧来,聊着分别这些年行业内的变化,工作室的新项目,还有从前一起学习的趣事。
明舒晚的眼睛亮亮的,脸上是她这几天来从未有过的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话也明显多了起来。
周臣叙没有走过去,也没有坐下。
他依旧站在门边那片相对昏暗的光影里,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相谈甚欢的两人。
看着明舒晚在顾言面前那鲜活灵动的表情,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他觉得这个女人,话还真是多到离谱。
不管是和谁都能立马聊到一起。
窗外的日影渐渐西斜,明舒晚一聊起来几乎忘了时间,直到李教授看了看墙上的老式挂钟,温和地提醒:“舒晚啊,不早了,今天先到这儿,你刚回来,也别太累着。”
明舒晚这才恍然回神,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正在仔细观摩的一本修复笔记。
她环顾这间熟悉又增添了许多新痕迹的工作室,心里终于有了回归的踏实感。
“老师,师兄,那我……我先回去了。”她站起身,声音有些不自觉的哽咽。
顾言也放下手中的工具,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了然地笑了笑,语气像从前一样温和:“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一说到要走就红眼睛?以后天天都能来,还怕见不着我和老师?”
他顿了顿,从旁边的工作台抽屉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她,动作自然熟稔:“快擦擦,多大的人了,让人看见笑话我明天早点来,那个绢本修复的难点正好可以一起探讨,我记得你以前处理过类似的文物。”
明舒晚接过纸巾,被他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地破涕为笑,用力点了点头:“嗯!我明天一定准时到,绝不迟到。”
她转向李教授,郑重地鞠躬:“老师,谢谢您还愿意给我机会。”
李教授扶了扶眼镜,眼中满是慈祥:“傻孩子,回来就好路上小心。”
告别了教授和师兄,明舒晚和周臣叙一前一后走出工作室的小院。夕
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明舒晚还沉浸在重新回归的激动和与故人重逢的温暖中,眼角眉梢都带着轻快的笑意,时不时回头望一眼那扇熟悉的木门。
周臣叙沉默地走在她身侧半步之后,将她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
两人上了车,明舒晚还沉浸在兴奋里,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忍不住说:“大哥,看到老师身体还那么硬朗,师兄也还是那么厉害,真好,我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上学的时候……”
她的话音在车厢略显凝滞的空气中渐渐低了下去,因为她察觉到周臣叙异常的沉默。
他靠着椅背,侧脸对着窗外,下颌线似乎比来时绷得更紧了些。
车子缓缓驶入傍晚的车流,霓虹初上,流光溢彩地掠过车窗。
就在明舒晚犹豫着要不要找个话题时,周臣叙忽然冷不丁问了句:“你在谁面前,都这么容易感性吗?”
明舒晚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下意识反问:“什么意思?”
周臣叙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困惑的脸上,淡淡出声:“这么喜欢哭,你是爱哭鬼托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