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不便之中。李垣不死心将纸条翻来覆去地看,只在背面角落,找到了更小的、墨迹深浅不一的两个字:
娘,妹。
再无其他。
没有情报,没有解释,没有处境说明,甚至连句像样的问候都没有。就这么没头没脑、干巴巴的几个字。
李垣盯着掌心那皱巴巴的纸条,半晌,直接被气笑了出来。“谢怀风啊谢怀风……你千里迢迢,冒着风险放回信鸽,就为了给本殿下看这个?”他简直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在苗疆待得脑子出了毛病。
这算什么意思?报平安?还是警告?这到底有什么用?
恰在此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清河公主款步走入,眉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怎么样,哥哥可是有谢怀风的消息了?”
李垣动作一僵,几乎是下意识地将那张纸条攥进在手心里。。
他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却尴尬万分,总不能把那张写着“别再来信”的玩意给自己妹妹看。“他说一切安好,让我等不必挂心,他……自有对策。”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对策?什么对策?”清河公主显然不满足于这般模糊的答复。
李垣只能硬着头皮,维持着高深莫测的表情:“这个……你不用知道。”天知道谢怀风到底有个什么鬼对策!
好不容易将半信半疑的清河公主劝走,李垣关上书房门,看着手心里被揉成一团的纸条,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他疲惫地坐回椅中,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后悔。
“早知如此,当初真该把他扣在身边,换个人去……”李垣揉着眉心,喃喃自语。他回想起谢怀风往日在自己面前那份机灵劲儿,办事也算妥帖,怎么一放出去单干,就变得如此……不着调?
“莫非他的那点聪明,全用在拍马逢迎上了?”李垣无奈地叹了口气,第一次对自己看人的眼光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他没听谢怀风的话,又给他寄去信。
另一边的谢怀风还不知道自己的祈祷已经灵验,鸽子确实飞到李垣身边了,每天晚上仍然会跟老天爷祈祷一下,虽然什么贡品也没放。
荧惑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最近来找谢怀风时,守心总是一个人,远远就看见守心顶着个鸡窝头,谢怀风立马把她招呼过来。
等斐献玉回来的时候,守心刚要走,俩人打了个照面,斐献玉就见守心像是得了失心疯的兔子,一直在他身边跳来跳去,还对着自己挤眉弄眼。
开口问道:“怎么了?”
守心只是一个劲地笑,然后甩了甩头发,斐献玉挑眉道:“荧惑给你编的?”
“怎么可能,我阿姐只会梳那几种,是谢怀风。”
说完便接过斐献玉的背篓,一蹦一跳地走了。
斐献玉哼了一声,心道看来是真高兴了,都不会走道了。
“少主?”
谢怀风现在对斐献玉什么时候来已经不惊讶了。
“你什么时候还有这手艺?守心乐得路都不知道怎么走了。”
谢怀风听不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挠了挠头笑着说:“以前我妹……府里的干妹妹多,我就特意学了些梳头的花样逗她们开心。”
差点说漏嘴的谢怀风立马将话一歪,然后偷偷去看斐献玉的脸色。
斐献玉闻言脸色一下子就臭了,心里冷笑道,什么干妹妹,我看是你亲妹妹吧。
“那你也把我逗开心。”
斐献玉毫不客气地往镜子前一坐,非要让谢怀风也给他梳一个。
眼看着谢怀风一脸不可置信地缓缓起身,他还要催促他快一点。
“你也要守心那个样子的?”
“不要,换一个。”
斐献玉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谢怀风没办法,只好拿起梳子替他理了理头发,就站着给他编起小辫来。
斐献玉的头发又黑又亮,看着竟然比守心这个姑娘的还要好,谢怀风捏在手里像是水一样。想必他平时定然十分爱护。
他这样想着,就把动作又放柔了些,正准备要把所有头发都束起来时,斐献玉却将手向后一伸,搭在了他的手臂上,“谢怀风,你知道把头发全束起来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谢怀风一愣,想起来方才他给守心梳头发的时候,守心也是不让他全梳起来,他只好替她编了几个小辫也没再深究。
难不成这苗疆有什么特殊的讲究不成?
“要有心上人,且是一定要成亲的心上人,才能束发。”
“啊?”谢怀风吓得梳子掉在了地上,立马弯腰下去捡,“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还有这种规矩……”
于是立马拆开头发重新编,等指尖灵巧地编完最后一缕发辫,正要收手时却被斐献玉拽住衣袖。
“这就完了?”斐献玉突然发力,攥着谢怀风的衣领将他拉低,两人在铜镜里猝不及防地对视。
谢怀风看着铜镜里笑着的斐献玉,心道这样年轻貌美的少年竟然是寨子里最受人敬重的大祭司……
“别走神,看着我,”斐献玉的指腹压住他后颈,“告诉我,好不好看?”
“少主天人之姿,自然是俊美非凡。”谢怀风惯常的奉承刚滑出唇齿,斐献玉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谢怀风,”镜里的人眯起眼,“别拿你奉承李垣那一套来糊弄我,你只需要说好看还是不好看。”
“好看。”
谢怀风心道傻子才说不好看,虽然斐献玉嘴上说不吃他奉承李垣那一套,但是之前自己拿奉承李垣那一套奉承他,他明显是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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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献玉闻言,原本带着几分戏谑笑意的眼眸倏然一凝,他紧紧盯着谢怀风,声音低沉了下去,重复问道:“真的吗?”
“真的。”谢怀风下意识点头,心跳却莫名快了几拍,只觉得斐献玉此刻的眼神锐利得惊人。
他话音未落,斐献玉竟毫无征兆地骤然倾身靠近!温软中带着一丝凉意的触感,极快地落在了谢怀风的脸颊上。
如蜻蜓点水一般。
谢怀风如同被火烫到,猛地跳了起来,踉跄后退一步,手紧紧捂着刚刚被亲到的地方,脸上写满了全然的不可置信,瞳孔都因震惊而微微放大。
斐献玉……刚才是亲了他?
他不是只对“有夫之妇”感兴趣吗?为什么会亲自己这样一个大男人?
难道他……
一个惊人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谢怀风的脑子里——难道斐献玉根本就是断袖?之前说什么喜欢有夫之妇,全是用来搪塞、戏弄他的借口?
一想到这里,谢怀风脸上就红白交错,又慌忙向后退去,只想拉开距离。然而他的手腕却被斐献玉抢先一步牢牢攥住,那力道不容挣脱,让他退无可退,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梗着脖子,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