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照进来,贶雪晛卷着袖口,弯着腰在那切菜,素白的手,洁净美丽的侧脸,王趵趵想贶雪晛姿貌一流,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文武兼备,外人所知道的优秀也不过是冰山一角,也就是他自己无心功名利禄,不然习文习武都必定有一番大作为!
怎么偏偏就这么倒霉,被暴君给盯上了!
果然绣球招亲这一招实在太高调,把皇帝都给吸引过来了。
可皇帝此举又是要干什么呢?
这实在过于荒谬,以至于给他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他在阳光里坐着,却只感觉身上寒津津的,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黎青出来泼水,趁着贶雪晛在厨房忙活的功夫,直接将腰上塞着的信筒交给了苻燚。
苻燚直接当着王趵趵的面取开了看,好像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魔鬼,两个魔鬼!
竟然把他当空气!
王趵趵一口血都要喷出来了。
苻燚看了上面的字,冷笑:“动作倒是够快。”
黎青也瞧见了上面的内容,字条上只有几个字,说萧昌明要到双鸾城了。
萧昌明是襄国公主苻妫的义子,如今在宰相府上任长史一职。而襄国公主乃当今太皇太后唯一的骨肉,和谢相是舅甥关系。
因此这个萧昌官职虽然不甚高,却是谢相心腹。
苻燚看完将纸条递给他,眉眼浮上一层戾气,在贶雪睍看不到的地方,皇帝也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
好可怕的双面人!
察觉双面人忽然扭头看过来,王趵趵赶紧背过身去了。
黎青又进了厨房,烧火的时候,将信纸取出来,趁贶雪睍不留意,直接丢进了火堆里。
王趵趵也不敢说话,盯着贶雪晛手里的刀看。贶雪晛在切菜,手按着青瓜,刀切得飞快,细丝整整齐齐落下,惊得旁边的黎青说:“郎君好刀法啊。”
贶雪晛将刀收了:“……我味道做的可能不如你,但切菜的功夫还是有的。”
王趵趵心里安慰了一些。
好在贶雪晛也不是吃素的。
别看贶雪晛长的轻轻巧巧很秀美的模样,那身手是真利落,很会用巧劲,更擅长用刀剑。他当初和他初相识,就被打得很惨。
有黎青打下手,饭菜很快就做好了。
今日天气好,贶雪晛索性将饭桌挪到太阳底下来。
王趵趵今日似乎格外拘谨。
他想可能是王趵趵和章吉不太合得来,有点尴尬的缘故。
说起来他们两人也没说过几句话,刚认识,这份合不来还有改善的机会,他作为中间人,应该从中调和。
于是他就把家里的好酒从西厢房的酒柜里拿出来几坛:“趵趵,你要喝哪个?”
王趵趵讪讪地说:“那个……”他手往苻燚示意,“……这位来挑吧。我都行。”
贶雪晛说:“他不喝酒。黎青酒量也很差,主要还是我们俩喝。”
王趵趵说:“那就喝凤凰酒吧。”
贶雪晛就开了一坛凤凰酒。
他把黎青也拉过来坐。苻燚自动和贶雪睍坐一块,王趵趵坐他们对面,还看到皇帝又把板凳拉了拉,恨不能贴着贶雪睍。
温声软语,还真像个俊俏黏人的小女婿!
有没有人懂他觉得这一幕有多诡异!
今日黎青指导,贶雪睍来掌勺,说实话,做的饭菜比他往日做的好吃很多,但王趵趵今天心情很不好,神色也很憔悴,吃了也没什么反应,完全不像他捧场王的性格。
贶雪晛问他:“还在担心你姐夫?”
王趵趵抿着嘴唇摇头:“没有。”
贶雪晛见他嘴硬,安慰说:“当时你姐夫在凤凰山执行公务,山下的爆炸案跟他扯不上关系,皇帝再暴虐,不可能把西京的官员都杀了。”
王趵趵都要吓死了,抿着嘴唇瞅了苻燚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找了个由头岔开话题说:“太阳好晒,我要背着太阳坐。”
说着就挪到另一边去了。
一只乌鸦落到对面墙上,像是通了灵似的,乌漆漆的眼睛盯着他。
他刚垂下头来,忽然听苻燚问他:“王大官人今日话突然这么少,不会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吧?”
啊啊啊啊啊!
“没……怎么会!”
他抬起头来,对上皇帝黑熠熠的眼珠子,阳光下皇帝皮肤白的发亮,瞳仁也变成了褐色的。那张脸是带着笑的,阳光洋溢在上面,俊雅得近乎耀目,却叫他不寒而栗,都要哭出来了。
皇帝却笑着看了一眼贶雪晛,接着说:“以前我和大官人之间可能彼此都不够了解,所以有点误会。如今互相都了解了吧?大官人没事常来我们家玩。”
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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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怕了!
贶雪晛说了什么,王趵趵完全没听到脑子里去,他脑子已经是空白的了,只狂点头。
苻燚也不再说话,他饭吃的很少,抱了小猫在怀里,用手指漫不经心地逗它玩。
黎青都有些可怜王趵趵。实话实说,他家主子不是什么善茬,也算不上什么君子。他不喜欢王趵趵,不需要有缘由,也不打算改,只希望对方以后少出现在他眼前,所以再三恐吓他。
但谁能跟皇帝讲道理呢。
于是黎青亲自给王趵趵斟酒。
他倒一杯,王趵趵老老实实喝一杯。
王趵趵被日头晒的发晕,又没休息好,黎青倒的酒他更不敢不喝。不一会便喝的晕头转向,又是跟皇帝同桌吃饭,可能是心理压力过大,看到贶雪晛坐在皇帝身边,情绪忽然上来,哭了。
他觉得皇帝如此残暴而又有心机,他和贶雪晛大概率都不会有善终了!
黎青:“……”
贶雪晛也惊了一下,坐过去说:“怎么哭起来了。”
王趵趵也不敢说话,人高马大一个人,坐在板凳上哭得抽抽噎噎,最后说:“我……我得走了。”
他怕呆一会他更醉,再说出什么话来,死得更快。
他想贶雪晛如果知道他的章吉是皇帝,还能老老实实在这坐着么?
他肯定会跑的。
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逃得出皇帝的手掌心呢?
到时候惹恼了皇帝,只怕死得更惨。
王趵趵执意要走,贶雪晛也只好送他。大概实在同情他此刻可怜模样,他听到贶雪晛对着黎青和苻燚控诉说:“这天杀的皇帝,害死人了。”
王趵趵腿一软,“呜”地一声。
黎青讪讪地道:“郎君也喝了不少酒,奴去送王大官人吧!奴去找辆车。”
黎青出去找了个辆马车过来,上车的时候,贶雪晛要托他,王趵趵都没敢让贶雪晛托,自己爬上去了。
但他不敢和黎青单独相处,求贶雪晛送他。
贶雪睍就打算和黎青同去。
王趵趵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