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能驾驭它,说不定可以反客为主,改变如今被动的局面。
只是这样浓烈的,几乎自毁式的一团烈火,自己试图驾驭火,最后却可能只是被火焰烧身。这样极端的人会把他拽入一种他无法想象的情,欲的烈火里。
他昏昏沉沉地就这样睡过去了。
大概精神还比较紧绷的缘故,他睡着了以后,做了一个很混乱的梦。
梦里是更针锋相对的重逢,苻燚戴着金冠,眼神邪恶凶残,阴沉沉地看他,说:“你还想跑,你还能跑哪儿去啊?”
“就该搞得你爬不起来,你也就老实了!”
他像是在梦里洞悉了真正的苻燚。
他红着眼给他看他高涨得要裂开的痛苦:“贶雪晛,看看你把我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心跳如擂。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了很重的呼吸声。
他都不知道苻燚什么时候进来的。眼前是一片朦胧,好像只有那屏风外点了一盏小灯,他靠着屏风平躺着,藤花影落在他脸上。
他在丛丛的藤花阴影里,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余光在那寂静的暗影里看到苻燚模糊的身影,对着他,两条腿大剌剌分开,一只脚甚至蹬到他肩膀下来了,黑胧胧的晦暗中他几乎难辨他的动作,但他当然猜得到他在干什么,他的姿势如此睥睨,褪去了他的伪装,有了黑暗的遮掩以后,像一个志在必得的盯着猎物的猛兽。
他此刻的脸,肯定没有半分温柔克制,他是阴沉倨傲的王。
他此刻肯定在盯着自己看。
他真的毫不怀疑,苻燚在床上会是何等暴君,他仅有的一次经验足以让他想象出来。
精壮疯癫的王,大开大合,可能暴虐彻底的征服。他不可能控制得住自己的,他当初那么卖力地装章吉,在床榻之上都那么强势。
何况现在都不装了呢。
要驾驭这样的恶龙,他能么?怎么驾驭?
难道光靠语言的哄骗?
没有人是万能的,他会得再多,唯独情之事上没办法演戏糊弄。
贶雪晛微微蜷起身体。
他听到热雨如烟花一样洒落在地板和被褥上的声音。
熟悉的稠浓的气味爆开来。
好远,好多,威力惊人。
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些都进到自己的身体里。
他受不了的。
那不堪的记忆忽然袭击了他,他能想象到苻燚此刻的脸,他见过。年轻端秀的一张脸,被一种似痛苦但迷人的表情占据。
他离屏风太近了,以至于他微微一偏头,那藤花枝桠蜿蜒,似乎花枝都要蔓延到他清冷微红的脸上来了。
然后他察觉苻燚朝他爬过来了,在黑暗中。
他似乎在闻他的后脑勺。
此刻真像恶鬼一样了,恐怖片里的主角遇到恶鬼侵袭到床头,都会吓得不敢动弹,他此刻也是,他闭着眼睛,也能察觉苻燚在黑暗里盯着他看。
随即他便察觉苻燚又开始了。
他耳后的呼吸越来越重。
这一夜真是一种精神上的侵袭,只是没有造成物理伤害,因此似乎值得庆幸。可时间太久了,一个时辰,或者更久?三次,四次,或者五次?他不知道。
他觉得苻燚大概是真的病了,性、瘾病!!
苻燚甚至后面都不怕吵醒他了,几乎靠着他的脖子。
贶雪晛在等待天明,等待黎青或者谁出现,再把苻燚叫出去。这内室实在太深,隔扇门一层又一层,根本看不到外头的光,不知道外头是不是天色已经大明,关起来这里便是无穷无尽的夜,空气里的气味浓郁得几乎让人呼吸不过来了,这些气味分子就算不能透过他的鼻息,也要透过他的毛孔将他侵染。
这个人真可怕,他真的不是正常人。
这个人,他可能真的很迷恋我。
他当时虽然骗了我,但他的情是真的。最本能的反应反而是演不出来的。
他闭着眼睛,像洞悉苻燚本相那一夜一样,又坠入那种浑浑噩噩的情境里去了。
精神高度紧张的时间实在实在太久了,他实在熬不住了,心想苻燚那个憔悴样子,还这样,不会猝死在他身边吧?
死了倒都解脱了!他想。
这样一想,心下陡然卸下防备,终于又沉沉极度疲惫地睡过去了。
第二日,贶雪晛是被自己肚子的咕咕的叫声惊醒的。
他忙坐了起来。
室内还是一片昏暗,但是已经看不到苻燚的影子。
他才刚坐起来,立即就有人将隔扇门打开了。
黎青进来,问:“您要起来么?”
贶雪晛看到外头居然还是黑的。
“什么时辰了?”
“您睡了大半天,天刚擦黑。”
贶雪晛问:“他呢?”
黎青道:“阆宫为陛下举办了宴会,陛下去参加夜宴去了,才走。您饿么?陛下临走之前交代了,说他今天晚上不会回来,您尽管好吃好睡。”
他也知道他在的时候他吃不好睡不好。
这应该是个圈套,这是一种计谋。
但此刻这就是他需要的。
苻燚这一去,还真就是一夜未归。
阆国为大周的皇帝举办了盛大的国宴,馆内多了许多阆人,据说是阆国献给皇帝的随从,这里头有乐工舞姬也有厨师杂耍艺人等等,大概有数百人,说是要随皇帝一起回建台。隔着院门都能听到外头的热闹。
贶雪晛出不去这个院子,他甚至见不到王趵趵他们。苻燚并没有完全相信他,院子四周层层叠叠的黑甲卫。
其实仔细想想,别说让他见到王趵趵,就是把王趵趵放了,王趵趵敢走么?王趵趵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这样一串二二串三,其实不用关着他们,他们哪儿都去不了。
院子里进出最多的几乎都是一些阆国的奴仆。偶尔能察觉他们在偷偷打量他。
自己此刻大概闻名全阆国。如果阆国有热搜,他应该早就引爆了两天两夜,街头巷议。
说不定此刻大周也都在传。
这就是跟皇帝传绯闻的代价。
苻燚在天亮时分回来的,他就住在他隔壁,他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传来,十分警觉,出来查看,结果苻燚并没有过来,直接去了隔壁的小房间。天色将明,春光熹微,倒是断断续一直有官员军将出入,看起来像是在密谋什么大事。
两个房间之间并没有十分隔音,他隐约听到有个大嗓门的禀报说襄国公主他们已经快到建台城了。
算算时间,也有快一个月了。大周押送囚犯的车日均大概三十里,远不及普通商旅。他们走得确实够慢。
他听到他们说什么要不要先下手为强之类的。
他大概拼凑出他们讨论的何事,提前窥探到建台城的波诡云谲。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