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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月圆将至,阴云暗涌
接下来的三日,李家坳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涌动。
我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留在棚屋内运转冥棺之力疗伤。孙郎中调配的汤药确有奇效,辅以冥棺之力的滋养,左臂伤口愈合神速,已结痂脱落,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疤痕。体内因死气侵蚀和力量透支造成的暗伤,也好了七七八八。
更重要的是,我对冥棺传承的领悟精进不少。虽依旧无法施展高深法门,但对“死寂”、“安魂”之意的理解更深,已能更娴熟地收敛自身气息,并将一丝冥棺之力附于器物之上,使其暂具辟邪之能。孙郎中送来的那柄普通柴刀,经我以冥棺死气暗自淬炼后,刀身隐现幽光,对阴邪之物已有几分克制。
孙郎中则忙于准备。他翻遍祖传医书和残缺笔记,配制了大量药粉、药膏,又用朱砂、雄黄等物绘制了不少符箓。虽其“正心印”残缺,威力有限,但多年积累的药王秘术,对付寻常阴祟绰绰有余。他还不时借口巡诊,在村中走动,尤其关注靠近宗祠和后山的几户人家,暗中观察是否有村民出现被邪气侵扰的迹象。
李大山察觉到我与孙郎中往来频繁,虽不明就里,但出于信任,并未多问,反而时常送来些山货野味,让我补身子。他的淳朴善意,更坚定了我插手此事的决心。
然而,平静之下,不祥的预兆仍悄然显现。
第二日夜里,村西头负责守夜的李老栓病倒了。症状与前几人相似,高烧胡话,浑身冰冷,口中不断念叨“红轿子……白灯笼……别过来……”。孙郎中前去诊治,发现其印堂发黑,邪气入体已深,虽用药稳住病情,但精神萎靡,显然非寻常病症。
第三日午后,村中唯一的一口古井,井水突然变得浑浊腥涩,打捞上来发现井底沉着几缕湿透的、暗红色的纸屑,似是从纸人身上脱落。村民人心惶惶,议论纷纷,都说山里的“脏东西”又要出来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抑感,连牲畜都显得焦躁不安。夕阳西下,最后一缕天光被群山吞没,一轮略显苍白的圆月缓缓爬上东山头。
月圆之夜,到了。
孙郎中提着一个药箱,如约来到我的棚屋。他换上了一件浆洗得发白的旧道袍(虽已还俗,但关键时刻仍以此装束示人),神色肃穆。药箱里除了药材银针,还多了几沓新画的符箓和一把用桃木刻制、浸过雄鸡血的短剑。
“墨小友,准备好了吗?”他沉声问,眼中难掩忧色。
我点了点头,将淬炼过的柴刀插在腰间:“走吧。”
我们并未直接前往宗祠,而是先绕到村后一处高地。从此处望去,整个李家坳尽收眼底。月色清冷,村庄沉睡在薄雾中,唯有宗祠方向,隐隐笼罩着一层肉眼难辨的灰黑色气息,如旋涡般缓缓流转,吸纳着四周的月华与地气。那气息阴冷、死寂,与无面祠同源,却似乎更为驳杂、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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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气汇聚,比往日更盛。”孙郎中脸色难看,“看来它们今晚必有动作。”
“按计划,我入内查探,郎中在外接应。若见信号,或一炷香后我未出,郎中不必犹豫,立刻带村民撤离,并点燃此符。”我递给他一张特制的符箓,这是用冥棺死气混合朱砂所画,一旦点燃,可暂时形成一片死寂区域,阻碍邪祟追击。
孙郎中接过符箓,入手只觉冰寒刺骨,心知不凡,郑重收好:“小友千万小心!事不可为,速退!”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多言,身形一纵,如夜枭般悄无声息地滑下高坡,融入村落的阴影之中,向着那片被灰黑气息笼罩的废弃宗祠潜去。
越靠近宗祠,空气中的寒意越重,一种莫名的压抑感萦绕心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右臂的冥棺印记传来轻微的悸动,并非预警,而是一种类似“归家”般的微妙牵引。这感觉让我愈发警惕。
宗祠位于村子最北端,背靠黑风山麓,早已破败不堪。院墙倾颓,荒草齐腰,两扇朱漆剥落的大门虚掩着,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门楣上悬挂的匾额歪斜,依稀可辨“李氏宗祠”四字,却蒙着厚厚的灰尘蛛网。
我并未立刻闯入,而是隐匿在宗祠外一株老树后,凝神感知。祠内死气浓郁,但并无活物气息,也未见纸人或活尸踪迹。然而,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目光扫过,我注意到宗祠院墙的几处角落,以及那扇破败的大门上,赫然有着数个新鲜的、与老槐树下同源的邪祀标记!这些标记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微光,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正不断汲取着周围的阴气。
果然如此!这宗祠,便是邪祀布置在李家坳的一个重要节点,如同一个“锚点”,将这些标记串联起来,形成某种阵法,持续抽取着这片土地的生机与魂灵!
不能再等!必须进去,毁掉这个节点!
我悄无声息地接近宗祠大门,指尖凝聚一丝冥棺死气,轻轻点向门上的邪祀标记。
“嗤……”
标记如同被灼烧般,发出细微声响,暗红微光迅速黯淡、消失。门上萦绕的阴冷气息也随之减弱。
如法炮制,我迅速清除了院墙外几个明显的标记。然而,就在我准备推开那扇虚掩的大门时——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大门竟自行缓缓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
缝隙内,一片漆黑,浓郁得化不开的死气如同实质般涌出,带着一股陈年灰尘和腐朽木头的气息。与此同时,一个冰冷、僵硬,仿佛用刀片刮擦骨头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
“时辰已到……祀品……入祠……”
(第三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