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真所持玉清玄元?,乃是整个海外三山将养了数千年岁月的至宝,也是原本的,用来开启整个【偷天换日大阵】的核心,只是因为被杨太真反水,所以失落。
在这之后,虽然海外三山一系,再度地培育出了新的,可...
雨声渐密,如万马奔腾于天际,又似无数冤魂在九霄之上低泣。太极殿前的空气仿佛凝成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那柄徐夫人剑悬于半空,剑身血纹未褪,嗡鸣不止,像是仍在与某种无形之物搏斗。而葛守真的尸体静静倒在地上,胸膛空洞,心已化作符文散入八山,唯余一具枯槁躯壳,却依旧散发出淡淡金光,如同残阳最后的余晖。
周衍双目紧闭,手中玉玺虚影缓缓下沉,归于地脉缝隙之中。八条金龙隐没于云层,长安城的地动渐渐平息,但那股自地下传来的“咔……咔……”之声,却并未停止,反而愈发清晰,宛如钟摆,一下一下敲在众人魂魄之上。
“他死了。”于栋低声说,语气复杂,“可封印……真的重启了吗?”
周衍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疲惫:“八山共鸣已起,远古阵法确有反应。但‘门’的封印历经千年侵蚀,早已千疮百孔。单靠一颗共工之心,不足以彻底闭合。除非……”
“除非什么?”李亨猛然抬头,声音沙哑。
“除非有人愿意以真灵为祭,镇守门枢。”周衍缓缓道,“就像当年共工撞不周山,以身殉道。”
李隆基伏在地上许久,终于缓缓起身,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已变得幽深如井。“所以……朕的祖宗们,每一代登基时所承受的‘叩玄武’之痛,并非只是仪式,而是??献祭?我们献出至亲之血,换取‘门’的暂时沉睡?”
“正是。”周衍点头,“你们李家血脉特殊,乃黄帝后裔分支,天生能引动地脉共鸣。每一次血祭,都在延缓‘门’的开启。可代价是,皇室亲情尽毁,兄弟相残,父子反目,皆成定数。这不是天命,是诅咒。”
李亨冷笑一声,握伞的手青筋暴起:“那你告诉我,若没有这诅咒,李唐还能存在吗?若无‘门’之力护持,安禄山的大军早破长安!吐蕃、回纥、契丹,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你一句‘为民而生’,就能挡住百万铁骑?”
“不能。”周衍直视他,“但我可以告诉你,如今‘门’已将醒未醒,它开始主动诱惑人心。刚才那幻象,并非偶然。它知道你们最软弱的地方在哪里??亲情、悔恨、执念。它会一个个唤醒你们死去的亲人,用他们的脸说话,用他们的声音呼唤你开门。而一旦有人心动,亲手开启‘玄武门’,那么放出的东西,将不再是力量,而是吞噬一切的‘虚无之渊’。”
风雨骤停。
一道阳光刺破乌云,斜斜照进太极殿前,映在葛守真的尸身上,竟泛起琉璃般的光泽。忽然,他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一下。
所有人顿时戒备。
“不可能!”于栋厉喝,“心都碎了,神魂俱灭,怎会……”
话音未落,那尸体竟缓缓坐起,双目睁开,瞳孔却是纯白一片,无黑无虹,宛如两轮寒月。它张口,声音却不再是葛守真的语调,而是一种古老、苍茫、仿佛来自天地初开之时的吟诵:
>“八山归位,北斗南倾;
>血河倒流,玄武启明;
>门内之主,终将复形;
>天下苍生,皆为其牲。”
周衍脸色大变:“不好!他的肉身被‘门’污染了!这是寄魂术!快毁掉尸体!”
李亨反应最快,青竹伞一展,阴阳七气凝聚成刃,凌空斩下!然而那白瞳尸体只是抬手一挡,竟凭空生出一面青铜小盾,正面迎上刀气。轰然巨响中,李亨连退三步,虎口崩裂,伞面出现一道裂痕。
“这具身体……已被‘门’改造成容器。”于栋沉声道,“共工之心虽毁,但它借机侵入,反客为主。现在,它是‘门’在这世间的第一个化身。”
“那就杀了它。”李亨咬牙,再度催动真元。
“没用的。”周衍摇头,“只要‘门’不闭,它的化身便杀之不尽。我们必须找到真正的门枢所在??那个连接八山地脉的核心点,才能从根本上切断它的影响。”
“在哪?”李亨问。
周衍望向北方,目光穿透重重宫墙:“就在大明宫深处,昔日太宗皇帝亲自下令封死的??玄武门旧址。”
众人皆惊。
那地方早已不存在于官方记载之中。史书只说玄武门之变发生于皇宫北门,事后该门被更名、改建、层层封锁,最终彻底抹去。可没想到,它从未消失,只是被埋葬在更深的地底。
“走。”李隆基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朕……也该去看看了。”
三人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决意。于栋留下镇守太极殿,封锁消息;周衍与李亨护送皇帝,秘密前往大明宫禁地。
一行人在夜色中穿行,沿途宫灯熄灭,宦官禁军皆被迷香放倒。越往北走,空气越是沉重,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最终,他们来到一座荒废已久的偏殿,殿前石碑刻着四个朱砂大字:“**此门永闭**”。
周衍掐诀念咒,指尖燃起一道青焰,贴于碑上。刹那间,地面剧烈震动,整座偏殿轰然塌陷,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阶梯两侧立着八尊石像,皆为古代帝王装扮,面容模糊,唯有一尊隐约可见李世民的轮廓。
“这就是……玄武门?”李亨喃喃。
“不。”周衍低声道,“这只是通往门枢的通道。真正的‘玄武门’,不在人间,而在‘地识界’??一个介于现实与虚妄之间的夹层空间。唯有携带‘门之印记’者,方可进入。”
“谁有印记?”李亨问。
周衍看向李隆基。
老皇帝沉默片刻,缓缓卷起左臂衣袖。在他肘弯内侧,赫然烙着一枚黑色符印,形状如蛇盘绕门户,隐隐有血丝流动。
“每一任皇帝登基之夜,都会在密室接受‘叩玄武’仪式。”李隆基苦笑,“那一夜,会有看不见的手按在我头上,将这印记烙下。我曾以为那是皇权传承的象征……原来,是‘门’在标记它的宿主。”
“那你就是钥匙。”周衍道,“只有你,能带我们进去。”
李隆基闭上眼,良久,点头:“走吧。”
三人踏上阶梯,深入地下。越往下,温度越高,墙壁渗出血一般的赤液,空气中弥漫着腐烂莲花的香气。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穹顶之下,矗立着一扇门。
那门高达十丈,通体漆黑,材质非金非石,表面布满扭曲的人脸浮雕,每一张都在无声呐喊。门中央镶嵌着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内部封存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正是方才葛守真取出的“共工之心”!但此刻,那心脏已被一根根黑色丝线贯穿,像是被某种生物寄生。
“门枢之心……”周衍震惊,“它把共工之心当成了新的核心?!”
“不。”李亨忽然指向门后,“看那里。”
门后是一片虚空,悬浮着无数碎片般的影像:有的是战场厮杀,有的是宫廷政变,有的是百姓流离……全是大唐历代血腥事件的重现。而在最中央,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竟是年轻的李世民。
但他已非人类形态,全身由黑雾缠绕,双眼赤红,胸口裂开一道缝隙,从中伸出无数触须,连接着那些历史碎片。
“他在吸收因果。”周衍恍然大悟,“每一次玄武门开启,都会产生巨大的血孽与怨念,这些情绪被‘门’收集,滋养其中的存在。李世民……早已不是人,而是‘门’的第一任守门人,或者说,第一具傀儡!”
“父皇……”李亨望着那扭曲的身影,声音颤抖,“这就是你一直梦见的‘先祖显灵’?这就是你每次批阅奏折到深夜时,耳边响起的‘指点江山’之声?”
李隆基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原来……我一直听从的,不是一个伟大的君王,而是一个被‘门’吞噬的怪物……”
就在此时,那“李世民”忽然开口,声音叠加着千百人的哀嚎:
>“吾等守门千年,只为等一人归来。
>汝等皆为薪柴,唯有真君,可驾临此界。
>开门者,即为新主。”
“真君?”李亨猛地看向周衍,“他说的……是你?”
周衍心头一震。他忽然想起十年前,自己尚在终南山修行时,曾于梦中见一白衣女子,手持铜镜,轻声道:“真君驾到,万邪退避。”
当时他只当是幻觉,如今想来……
“我不是什么真君。”周衍摇头,“我是被选中的人,但我不愿成为新的‘门主’。”
“那你打算怎么办?”李亨怒吼,“难道让这一切继续下去?让李唐子孙永远活在兄弟相残的噩梦里?!”
“只有一个办法。”周衍深吸一口气,“毁掉门枢之心,同时切断八山地脉连接。但这需要两个人:一个持有‘门之印记’的人作为引导,进入门内世界,摧毁核心;另一个,则必须留在外界,以自身精魄为引,发动‘逆封印阵’,将‘门’彻底锁死。”
“谁去做内界之人?”李亨问。
周衍看向李隆基:“陛下,只有您能进去。”
老皇帝怔住。
“可谁来做外界的牺牲者?”他又问。
周衍笑了,笑容凄然:“国师之责,从来不只是辅佐帝王,更是替天下承劫。这一劫,我来担。”
李亨猛然抓住他肩膀:“你疯了!你是当朝国师,天下道门领袖,怎能轻易赴死?!”
“正因为我是国师,才必须死。”周衍平静道,“若我不死,‘门’不会相信平衡已被打破。唯有真正无私的献祭,才能骗过它。”
李隆基缓缓站起,走向那扇巨门。他伸出手,轻轻触碰门上的水晶。一瞬间,万千记忆涌入脑海:他看到自己年轻时亲手毒杀兄长李成器,只为顺利登基;看到儿子李瑛被诬谋反,自己含泪赐死;看到爱妃赵丽娘病逝前握住他的手说“陛下,来世莫再生于帝王家”……
泪水滑落。
“朕……对不起你们所有人。”他喃喃,“今日,朕便以这残躯,终结这千年的罪业。”
他转身,深深看了李亨一眼:“亨儿,从今往后,你是皇帝了。记住,真正的权力,不是来自地下,而是来自民心。”
说罢,他一步踏入门中。
门缓缓关闭。
周衍立刻盘膝坐下,双手结印,口中念动上古禁咒。他头顶升起一道金光,竟是将自己的元神逐步剥离,化作一道符链,缠绕向八方地脉。与此同时,门内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李世民的嘶吼、无数亡魂的哭嚎交织成一片混沌。
李亨站在原地,青竹伞垂落,浑身颤抖。
“父亲……师父……都走了吗?”
忽然,门缝中射出一道血光,直冲天际。紧接着,八座高山同时喷发光芒,符文如雨落下。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看到了??夜空中浮现巨大的八卦阵图,中央写着两个古篆:
**玄武闭。**
随后,一切归于寂静。
周衍的身体渐渐透明,嘴角溢血,却仍保持着结印姿势。他的肉身正在消散,灵魂即将彻底湮灭。
李亨扑上前,抱住他:“别走!还有办法的!我可以传位于你!你可以修长生之道!你不该死在这里!”
周衍勉强一笑:“记得……那面铜镜吗?镜中的女人……她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她不是‘门’的一部分,而是……另一个势力。她说‘游戏开始了’,说明这一切,还远未结束。”
“她是谁?!”
“我不知道……但她的气息……和共工一族有关。或许……她是共工的女儿,或是……幸存者的后代。她想要的,不是封印‘门’,而是利用混乱,夺取某种更高的东西。”
话音越来越弱。
最后一刻,周衍抬起手,轻轻点在李亨眉心:“我将国师之印,传于你。从此以后,你不仅是皇帝,也是人间道统的守护者。切记……真君未至,妖魔横行;真君驾到,万邪退避。”
言毕,身形化作点点金光,随风而散。
李亨跪在原地,抱着那件空荡的道袍,久久不动。
门外,晨曦初现。
而在遥远东海深处,一座沉没的古城缓缓升起。海面上,一名白衣女子立于礁石之上,手中铜镜映出长安城的影像。她轻笑一声,低语:
“第一局,我输了。但棋盘才刚刚铺开。”
她转身,走入海底迷雾。
meanwhile,长安某处民宅中,一名少女正对着铜盆梳头。水面倒影中,她的脸忽然变了??变成了周衍的模样。
她眨了眨眼,恢复如常,嘴角微扬。
“师父,弟子一定会找到您转世之身。”
雨,又下了起来。
这一次,落在长安的每一寸土地上,都像是在为一场更大的风暴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