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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8章 谁有这个胆量,将此事散播出去

    在场的清河学宫学子们,此刻也算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只要楚清河出手,想要给彭辰星先生报仇,那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吗?

    楚清河则看了一眼在场的众多学子,径直进入了黄方明的书房之中。

    黄方明也举起双...

    夜色如墨,沉沉压向西北荒原。风卷黄沙,扑打在帐篷边缘,发出猎猎声响。那本《逆礼归心》静静躺在案上,封皮上的血字仿佛仍在缓缓蠕动,如同活物呼吸。帐中烛火摇曳,映照出青铜面具下的一双眼睛??幽深、冷峻,却藏着一丝近乎病态的温柔。

    “至亲背叛……”那人低声呢喃,指尖轻抚书页,“你终究还是留下了破绽,楚清河。”

    他缓缓起身,走向角落那具铜棺。棺盖微启,一股阴寒之气弥漫而出,内里躺着一具干枯的躯体,面容依稀可辨,正是当年死于大火中的清远书院主祭彭九章。然而此刻,其胸口竟有极其微弱的起伏,似魂未散,仅凭一线执念维系残存。

    “你的儿子已为父复仇不成?”他冷笑,“可笑。仇恨若只止于杀戮,便永远登不上真正的道台。”他俯身,在彭九章耳边低语:“我要的,是让整个天下为你们陪葬,不是为了你们死去的父亲,而是为了所有被‘正道’踩进泥里的亡魂。”

    话音落时,远处传来马蹄声碎。

    是那老僧回来了。

    他单膝跪地,双手捧匣:“贵主,属下已将《礼魂引》残谱献出,对方果然信以为真。他们正在集结人手,欲以‘正心钟’之力重铸文脉结界,防止邪音再起。”

    “很好。”面具男子接过经匣,轻轻打开,只见其中一页泛黄纸张上写着半阙曲谱,笔迹苍劲扭曲,确为楚清河亲书无疑。“但这只是开始。真正能唤醒‘寄魂咒’的,并非曲调本身,而是人心深处那一瞬的崩塌??当信任断裂,信念粉碎,才是我归来之时。”

    他抬头望向帐外星空,声音低缓如梦呓:“萧景知……你可知你母亲临终前写的那封信,根本不是她亲手所写?”

    与此同时,京城东华坊一间僻静小院内,姜婉儿正伏案翻阅影阁密档。烛光昏黄,映得她眉心紧锁。一份尘封已久的卷宗摊开在前,标题赫然写着《陆氏女案?贞元十七年》。

    内容寥寥数行,却让她指尖发颤:

    >“陆清漪,仁义学宫旁支弟子,因私通外臣陆九渊,致胎中子染异气,被视为不洁。经儒盟三老决议,逐出师门,流放岭南。后查实,其所怀之子乃朝廷钦犯之后,恐有妖祟寄生之虞,故令其服堕胎药三剂,然其执意保胎,终难产而亡。其子存活,记名萧氏养户,不得入籍正谱。”

    姜婉儿猛地合上卷宗,呼吸急促。

    原来如此……

    陆九渊并非萧景知生父,而只是护佑者;陆清漪之所以留下那句“真正的学问不在经卷之间”,是因为她亲身经历了儒门如何用“礼法”杀人于无形。她拼死生下孩子,只为证明??人性高于教条。

    可若真是这样,那封遗书为何字迹与她早年文书完全一致?为何连墨痕老化程度都分毫不差?

    除非……有人刻意伪造,却又故意留下线索让人发现?

    她猛然站起,抓起匕首冲出门去。

    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

    细密冰冷,洒在青石板街上,像无数冤魂低语。她奔至陆九渊居所,却发现门扉虚掩,屋内无人。桌上留有一盏凉茶,茶底沉淀着些许白色粉末。

    她心头一凛,立刻取出银针试毒??针尖瞬间变黑。

    “牵机引”,剧毒,无色无味,服之先麻痹神志,再断心脉,死者面带微笑,宛如安眠。

    姜婉儿瞳孔骤缩。这毒,只有锦衣卫高层才配有解药!

    她转身欲走,忽觉脑后风动。

    一道黑影自梁上跃下,袖中寒光乍现。她旋身避让,匕首格挡,金鸣之声刺耳响起。借着窗外闪电,她看清来人面孔??竟是影阁十二校尉之一的赵七!

    “你疯了?!”她怒喝,“谁派你来的!”

    赵七不答,眼神空洞,手中短刃再度袭来,招招致命。姜婉儿边战边退,终于在其脖颈后方发现一枚细小朱砂符印??正是《礼魂引》控制心智的标记!

    她心中骇然:难道昨夜太庙奏乐时,又有香炉未被察觉?!

    危急关头,一道剑光破雨而来,将赵七逼退三步。

    萧景知持笛而立,雨水顺着他发梢滴落,眼中却燃着冷焰。

    “不止一人。”他沉声道,“我刚从姜云府邸回来,另外两名校尉也失踪了,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诏狱地牢。”

    “诏狱?!”姜婉儿惊问,“彭辰星还在里面?”

    “已经转移,但没人知道去了哪。”萧景知握紧手中短笛,“问题是,谁能绕过姜云直接调动影阁死士?又是谁能在陆先生茶中下毒而不被发觉?”

    两人对视一眼,答案呼之欲出??唯有那个既能接触机密又能自由出入禁地的人。

    “姜云……”姜婉儿咬牙,“可他是指挥使,新政支柱,怎么可能……”

    “也许他早已不是他自己。”萧景知低声道,“还记得那份残纸吗?‘寄魂咒未成,因其魂已碎’。但如果,有人用别的方法完成了它??比如,借至亲之血,点燃怨念为引,再以忠诚为壳,慢慢侵蚀宿主意识?”

    姜婉儿浑身一震。

    她忽然想起幼时记忆:那一夜大火,姜云抱着婴儿从废墟中走出,口中念着奇怪的咒语,而后亲手焚毁了一块刻有梅花纹的玉牌……

    而那枚玉牌,正是陆清漪随身之物。

    “你是说……当年救出来的根本不是普通婴儿,而是楚清河用秘法保存下来的残魂?而姜云,从那时起就成了容器?”

    萧景知没有回答,只是望向雨幕深处。

    他知道,有些真相一旦揭开,便再也无法回头。

    三日后,西岭药谷。

    一场突如其来的疫病席卷山谷,数百药童高烧昏迷,口中喃喃吟唱《楚子颂》片段。女掌门紧急封闭山门,却发现井水中有微量迷幻药粉残留,源头直指送药车队??正是由锦衣卫护送而来。

    同一时间,北冥剑宗传出噩耗:长老闭关修炼时突遭心魔反噬,临死前写下四个血字:“钟声有毒。”

    消息如雷贯耳,五大学宫震动。

    白须老者连夜召集紧急会议,提议重启文庙地宫,启用“正心钟”净化全国学府。然而就在众人即将达成共识之际,姜云亲自抵达,手持圣旨,宣布皇帝口谕:禁止一切大规模鸣钟行为,违者以谋逆论处。

    理由冠冕堂皇:避免引发百姓恐慌,维护新政稳定。

    但谁都听得出,这是赤裸裸的压制。

    会议不欢而散。

    当晚,萧景知独自登上文庙高塔,凝视着被铁链封锁的正心钟。月光洒在铜壁之上,映出斑驳裂痕??那是当日对抗《礼魂引》留下的伤痕。

    他伸手轻抚钟身,忽然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

    “你也感觉到了,是不是?”陆九渊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面容憔悴,显然尚未痊愈。“这钟……已经开始抗拒人间的声音了。”

    “什么意思?”

    “正心钟本为镇邪而铸,靠的是天下读书人的浩然正气供养。可如今,太多人读书只为功名,太多人讲理只为争权。正气衰微,邪念滋生,钟灵渐失。”陆九渊苦笑,“它快撑不住了。”

    萧景知沉默良久,忽然问道:“如果有一天,连钟都无法唤醒人心,我们该怎么办?”

    “那就只能靠人自己。”陆九渊望着远方,“哪怕只剩下一个清醒者,也要把火种传下去。”

    翌日清晨,一封匿名信送至东华书府。

    信中附图一幅:描绘一座地下祭坛,中央竖立七根人骨柱,每根皆缠绕符线,连接一口倒悬铜钟。坛心跪伏一人,背刻“景”字,头顶上方悬浮一团黑雾,隐约可见婴儿面容。

    图侧题字:

    >“寄魂将成,七煞聚灵,待至亲执槌,终章即响。”

    萧景知看到此图时,手中茶杯落地粉碎。

    他知道,对方的目标从来不是破坏春闱,也不是颠覆新政??而是让他亲手敲响最后一声钟鸣,完成《礼魂引?终章》的最终仪式,从而唤醒楚清河的完整残魂。

    而所谓“至亲背叛”,或许正是指那一刻:当他意识到自己毕生追寻的正义,竟成了复活邪祟的钥匙。

    他站在窗前,久久不动。

    姜婉儿走进来,轻轻握住他的手:“不管前方是什么,我都陪你走到最后。”

    他点头,声音平静:“我想去看看娘的坟。”

    两人策马南行,穿越层林叠嶂。抵达那座无名墓地时,天色已暗。野菊犹在,玉簪未移。萧景知跪在碑前,低声诉说近日变故。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泥土松动,露出一角布帛。

    他挖开一看,竟是另一封信,封装严密,上有母亲笔迹:“若见此信,吾儿已近真相边缘。”

    信中写道:

    >“景知,娘未曾告诉你全部往事。当年楚清河并非单纯狂徒,他曾是我师兄,亦是九渊挚友。三人共研《礼魂引》,原为驱除边疆妖祸,却不料曲中藏有远古禁忌??‘唤魔’一段,实为上古巫族遗留之术,可借众生情绪凝聚怨力,重塑亡者之魂。我们发现后立即销毁曲谱,但他已暗中誊录副本。后来他堕入偏执,认为唯有毁灭旧秩序才能重建清明,遂发动清远之乱。我反对,故被逐。而你父亲……其实是他在实验中意外孕育出的‘魂容器’,本应夭折,却被我偷偷救下,谎称己出。你体内流淌的,不只是我的血,还有他的执念。所以你要记住:当你愤怒、怀疑、绝望时,未必是你自己的情感,而是他在苏醒。唯有以诚克妄,以静制动,方能守住本心。”

    信纸滑落,萧景知僵坐不动,脸色苍白如纸。

    原来,他从来就不是纯粹之人。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阴谋的延续。

    姜婉儿紧紧抱住他,泪水滑落:“可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出于你自己!你救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你阻止了暴乱,你推动了新政!这些不是他,是你!”

    “但我怕……”他喃喃道,“怕有一天,我会亲手毁掉这一切。”

    就在此刻,远处山林传来笛声。

    不再是凄厉哀怨,而是一种奇异的温柔,像是母亲哼唱的摇篮曲,又像是父亲临终前的叮嘱。音波穿透林间,直击心灵。

    萧景知猛然抬头,望向声源处??

    一个身穿白衣的小孩站在山坡上,约莫五六岁年纪,面容稚嫩,却眼神深邃,手中拿着一支与他一模一样的斑驳竹笛。

    “哥哥,”孩童开口,声音却是成年人的低沉,“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的一部分啊。”

    萧景知浑身剧震。

    那是他的脸,也是另一个灵魂。

    他知道,真正的决战,终于来了。

    风雨欲来,天地无声。

    而在西北大帐之中,青铜面具男子缓缓合上《逆礼归心》,轻声道:

    “去告诉姜云,让他准备好了。一个月后,月圆之夜,我要他在文庙,亲手敲响正心钟。”

    “否则,我就让萧景知亲眼看着姜婉儿,变成第二个吹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