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小说 > 宿敌婚嫁手册 > 分卷阅读158

分卷阅读158

    都可以。

    似乎什么都可以。

    可以做儿郎,可以做女郎。可以读书,可以嫁人。可以清贵,可以钻营。可以投效阉党,可以卖了义父。

    可以说真话,可以说谎话。可以在京城附庸风雅地品评御膳,也可以在巴蜀热汗淋漓地吃辣锅子。

    她自小早慧,似乎做什么都可以。

    旁人做不来的困难事,够不着的高门槛,她勉强自己去试试,似乎也都能做的到、够得着。无非有的轻松一些,有的困难一些。

    傅母也习惯了,越催逼越狠。反正以她的闲散性子,不逼迫不做,逼急了她都能做。

    都能做。哪个是她想做的?

    人生几个重大节点,似乎都不是她真正想做什么,而是必须去做,不能不做。

    拜了阉党干爹,高兴么?假扮儿郎出仕,高兴么?升官加俸,青云直上,朝堂上斗得你死我活,高兴么?

    想来想去,只有陪小天子在东宫读书的头一年,日子还算快活……

    想到这里就被吵得想不下去了。

    被嚷嚷声灌了满耳朵的章晗玉:……

    阮惊春站在窗下喊:“主家有什么心事?别闷在心里,说出来商议商议!是不是有人让主家心烦?可是山脚下那贵客?惹主家烦心,我去把他杀了!”

    章晗玉:??

    她一把推开窗户,把气势汹汹走出院门外的少年郎大声喊回来。

    “你一刀把人杀了,你厉害。然后呢?贵客带来的众多护卫上山报复,把我跟你阿姐杀了?你再去找他们拼命?两伙人全死光?动动脑子,平日多读点书!”

    阮惊春被喊停,人走回窗下,还很不服气。

    “谁知道是我杀的?京城一刀杀了曲雄,至今好好的,也没查到我头上。”

    把章晗玉给气笑了。

    窗边矮案正好摆着早晨新炖切的半只鸡,她随手抓起鸡腿,塞进不省心的少年嘴里去。你小子闭嘴。

    “你早被盯上了。章家秘密小院被扒出当天,侥幸被你逃走,真当自己运气好?那是凌相放了你一马!”

    她站在窗边,手里抓书卷,说一个字,在惊春脑袋上敲一下。

    “你阮惊春的尊姓大名早在大理寺挂上号了,至今想不出如何带你回京。我都愁得不行了,你还笑?”

    阮惊春压根不在乎脑门上挨那么多下,边挨敲边淡定地啃鸡腿。

    “那就不回去了呗。巴蜀郡过日子也不错,辣锅子好吃。阿郎,别打了,打得手疼。”

    “汪,汪——”院子里的油麦循着肉香冲进屋来,猛摇尾巴。惊春把鸡腿骨扔给油麦,一人一狗吃的欢快。

    “……”章晗玉敲累了,把书卷扔去旁边。

    这日子,糟心啊。

    还没等她想好以后的日子到底如何过。

    惜罗又小跑进门来。

    “主家,我们家门口多出几大捆柴!也不知谁送来的!”

    惜罗震惊地道:“还有酱油米面,整整两车,停在门外!”

    清晨推门出去,门外还空荡荡的。

    短短半个时辰,有人神不知鬼不觉送来两大车物件,都堆在张家大门外。

    章晗玉对着满满当当的两辆大车清点了一阵。

    惜罗惊呼:“还有鸡笼!半车竹编的鸡笼舍!谁整夜不睡觉,替我们把鸡笼都买好送来了?我们家正缺这个。”

    说来也巧,不论柴火酱油米面还是鸡笼舍,都是神秘贵客登门那天,家里用度吃紧的物件。

    按常理推论……送礼的就是贵客本人。

    阮惜罗还挺高兴:“主家,是不是你的名声传扬出去,山脚下的贵客看中了你?打算三顾茅庐,请你出山辅佐呢?”

    章晗玉掀开木桶,舀起一勺菜油看了看。

    又饶有兴致地翻了翻鸡笼。

    哪家三顾茅庐,送的不是金银字画古籍,而是米油柴火竹鸡笼子?这也太接地气了。

    “东西多归多,都不怎么贵重。张家笑纳了。”

    章晗玉毫无歉疚之心地往门里挥挥手,“就当贵客提前送上门的饭钱。收他两车礼,明天留个饭。找人往家里搬。”

    当晚,阮家姐弟花了半个晚上追鸡,跑得漫山遍野的公鸡抓了三只健壮的扔去厨房待杀。

    第二日清晨,秋日晨光里,贵客果然又沿着山道缓行登山而来。

    章晗玉依旧站在山门外等候。

    这回看清来人,她眼皮一跳。

    贵客还是戴黑幕篱、裹玄色大氅,从头到尾包裹得严实,一身黑黢黢的上山来。

    身边随行持刀护卫还是那八位。

    领头的黑斗篷护卫,看走路姿态,确实越看越像凌长泰……

    宾主落座,依旧在庭院中搭起青纱帐,贵客递出一张纸条。

    【吾有一位旧友。姻缘不遂,夫妻失洽。

    其中多有不明之处。

    还请张郎赐教】

    章晗玉抓着纸条,怀疑地看两遍。

    哪里突然冒出的旧友?说的就是贵客你自己吧。

    人既然来了,登门之前还客客气气送来两车好礼,章晗玉倒也不揭破,收起纸条,同样客客气气道:

    “不敢。贵客请问。”

    她渐渐琢磨过味儿了。

    大族出身的郎君,性情傲慢得不少,生出许多眼高于顶的人物。

    她如今的身份,乡绅土豪之子,郡守府一名不入品级的文掾……或许在对方眼里,连个正经人都算不上?

    算作这片山光水色里一个散心的物件?能开口对话的树洞?

    总之,对方心情不畅快,全往她这儿倾倒。说完了,人也就畅快了,哪会管树洞如何想?

    为了能继续倾倒,还给她送了两车礼。

    至于倾倒出来的秘密,对方都不在乎,她在乎什么?

    两人有来有往。

    贵客问:【何谓家人?】

    章晗玉把字纸扔去水里,道:“同居一处,青瓦屋檐之下,日夜相对,心中长念,便是誻膤團對家人。”

    贵客写道:【并无血脉亲缘,哪算家人?师生情谊深重,同窗好友日夜相对,心中常念,却并非家人。】

    章晗玉把字纸又扔去水里,起身喊:“油麦呢?把油麦抱过来!”

    惜罗抱着半大不小的狗儿走近庭院,章晗玉接过爱犬,摸了摸柔软的长毛。

    “油麦也是我的家人。如何与它有血脉亲缘?贵客眼里的家人,难道只有人配得?贵客狭隘了。”

    青帐里书写的动静停顿良久……

    油麦冲着青纱帐汪汪大叫起来,不知闻到了什么气味,几次想往里扑,章晗玉几乎抱不住,惜罗赶紧接过去抱走。

    章晗玉掸了掸身上的狗毛,从容落座,继续刚才的清谈话题。

    只要不动刀,只动嘴皮子,一切好说!

    “如果有一批血缘至亲,相隔天涯海角,彼此不曾来往,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