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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6

    吵得后半夜睡不好。

    ……

    章晗玉第二天早上被窗口晨光晃醒时,起床气大得很。

    费了不少心思,终于钩出了君子心底不能诉诸于口、更不能落于笔下的晦暗心思……

    还不如不知道!

    昨晚被折腾得翻来覆去。

    凌家车队出京备了些伤药,全拿来堆在床头,凌凤池细细挑选出一罐宫廷御用的跌打伤药,在替她涂抹手肘膝盖被磨红的细嫩处。

    屋里弥漫起似曾相识的梨花药香。

    章晗玉睁开眼帘,看一眼晨光笼罩下的郎君身影,又困倦地闭上。

    凌凤池今早里外换了一身。

    他偏爱深色衣裳,今日穿的又是一身近乎墨色的海澜色广袖锦袍,金线织海涛云纹滚边,交领露出白色衬里,一丝不苟地束在喉结下。

    视线专注,目光平静俯视,即便在做洗手抹药的服侍小事,也让人生不出轻慢之心。

    看清床边抹药的是哪个,章晗玉闭着眼把两只手伸过去。

    昨晚手腕被拢去身后压着,石桌面磨得手心好疼,要清洗,要抹药。

    其实昨夜沐浴全身上下都洗净了,手心只磨红了一片,油皮都没擦破。她今天故意折腾人来着。

    反复摩挲掌心的麻痒触觉里,章晗玉渐渐清醒过来。

    人醒了,依旧闭着眼不肯睁开,翘着唇角,悠悠地道了句:“见识了。没想到凌相是这样的人。所谓爱慕,原来是这般的爱慕。”

    凌凤池擦干她的手,把水盆端去远处。

    他早已反复扪心自问多次,如今被当面问起,神色倒是坦然得很。

    “多年爱慕,压抑深久。时而喜悦,时而低沉,时而怒气升腾,时而歉疚四起。心中撕扯反复,以至于生出些不妥当。”

    轻描淡写的一句‘不妥当’,含义深远啊。

    章晗玉睨窗边的背影:“果然爱慕?不是故意折腾我?”

    窗边那道颀长背影转过来,两边对视一眼。凌凤池肯定地道:

    “多年爱慕。”

    这天中午饭食的地点在中庭。

    章晗玉领着贵客落座,又喊来惜罗作陪。用饭到中途,故意提起“远在京城的前夫”。

    “前日做梦忽地想起,前夫曾说过对我爱慕。惜罗,说说看,我那位前夫对我的相处,能不能看得出他心底深藏的爱慕?”

    惜罗吃了一惊,脱口而出,“怎么可能!”W?a?n?g?阯?F?a?b?u?Y?e?ǐ????ù?w?e?n????????????.???ò??

    四个字脱口而出后,惜罗又低头仔细地想了一会,撇撇嘴。

    三五七天才见一次面,多半夜里来,白天不见人影。十天半个月坐不到一处用一餐饭。

    “这般冷淡也能叫爱慕?我觉得满院子公鸡还更爱慕母鸡。”

    当着主家的面,惜罗说话半分不客气,“活该被主家扔在京城做前夫。”

    章晗玉似笑非笑的。

    贵客突然出人意料地开了口。

    “阮惜罗,你觉得怎样才是爱慕?”

    哑巴贵客突然开了口,把惜罗给吓得……啪嗒,筷子都惊掉了。

    瞠目半晌,主家似乎早知道贵客不是真哑巴,淡定地取来一副新筷子。

    惜罗强做镇定,认认真真地思考。

    冥思苦想了一阵,开口道:“送东西。”

    “比方说贵客送来的两车物件,虽然不甚贵,胜在处处实用,都是我们家里短缺之物,显然用了心思。”

    惜罗认真地道:“有心意在,便显出爱慕。”

    章晗玉不置可否,翘着嘴角,“惜罗,我的白玉牌收哪处了?吃完了替我拿来。”

    凌家婚院带出的聘礼白玉牌,被她勾着丝绦来回晃荡,在阳光下润泽闪光。

    贵客看了眼白玉牌,依旧淡定地用饭。

    “没扔?留着就好。”

    “这么好的玉牌,当然得留着。”章晗玉至今想起还觉得好笑,来回晃荡玉牌。

    “留着这聘礼,睹物思人,便会想起我那位前夫。把我罚去宫里做苦役的当日,居然相赠以玉牌,想我接下这聘礼……这份深重爱慕,寻常人可消受不起。”

    “是不大妥当。”贵客接过白玉牌,怀念地摩挲片刻,又托在手掌送回。

    “生母早逝,无人教导如何对待爱慕的女子,如今回想起来,确实自以为是。“

    章晗玉不急着接玉牌,瞥过一眼,只问,“还是爱慕?”

    “多年爱慕。“

    贵客笃定地又说一遍,玉牌稳稳地托在掌心。

    “这块玉牌是生母遗留的旧物。为了相赠爱慕的女郎,焚香祷告父母之后方才取出。取出之前,在祠堂摆放多年了。”

    竟是亡母遗物……章晗玉微微动容,伸手把玉牌接了过去。

    托在手上摆弄几下,“早不说?几次险些被我砸了。”

    阮惜罗早忘了吃饭。

    一双乌圆的大眼睛吃惊地看看主家,再疑惑地看看贵客。

    两人闲谈口气怎地如此熟稔?

    不像初相识的情人,倒像是认识多年的旧识。

    那玉牌可是凌家带出来的前夫聘礼!两人却毫无芥蒂地说笑谈起……

    说起来,贵客开口嗓音平缓清冽如山泉,无论口吻还是声线,越听越像……被主家扔在京城的前夫!!

    耳边哗啦一声大响,惜罗手里的碗筷全翻倒,半碗汤泼去食案上,她惊得头晕目眩,本能地站起身。

    章晗玉早有准备,淡定地收拾食案,哄惜罗坐下,起身拿来一副新碗筷。

    “没吃饱罢?继续用饭。”

    惜罗麻木地趴在食案上,死活不抬头了。

    主家和贵客还在继续用饭,你一言我一语的。

    “你也不问我为什么把前夫家的聘礼带走?”

    “为何?”

    “别多想,当然不是为了怀念。主要这玉牌成色好。上好的值钱家当,万一路上手头紧,可以当个三五百两银救急。”

    “甚好。”

    主家噗嗤笑了。

    “好什么好。亡母遗留的玉牌聘礼被当了换钱,你不气?”

    贵客一边用汤,淡然道:“爱慕在心,不在玉牌。危机关头可以用来救急,甚好。”

    惜罗再也听不下去了。

    这位幕篱贵客,他,他分明就是凌凤池本人啊!!

    “我吃好了。”惜罗再好的胃口也吃不下了,把碗一推,匆匆起身往外走。

    迎面一个魁梧黑斗篷往院门方向走进,两边一个进一个出,正好卡在窄门边,那汉子脚步一停,惜罗混乱之中却未察觉,迎头撞上。

    “哎哟!”惜罗被撞得仰倒在地,高挺的鼻梁几乎撞断,泪汪汪地捂着鼻梁坐在地上,怒目而视:

    “走路不长眼睛的憨货!在别人家里做客还——”

    那斗篷大汉的幕篱也被撞得摇晃不休。

    从惜罗坐倒的角度仰视,正好从飞起的黑布幕篱下窥见壮汉的半截面庞……

    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