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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你对我有什么想法

    梅氏哭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平复下来,问起兄长与祁让相识的经过。

    祁让把自己作战之余专程寻找梅先生的过程说成是无意间的偶遇,轻描淡写几句揭过,也没有刻意为自己邀功。

    梅氏信以为真,当即就要跪下给他磕头。

    祁让忙伸手拦住,说梅氏一族的遭遇是皇家带给他们的无妄之灾,自己身为皇室一员,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因此当不起她的大礼。

    又说自己其实前两年就猜到了梅氏的来历,只是那时人微言轻,没有能力为她做些什么。

    好在上......

    雨后的忘川坊弥漫着一股腐朽与潮湿交织的气息,青石板缝隙间爬满墨绿色的苔藓,仿佛岁月在此凝固千年。晚芜领着阿阮缓步前行,身后是程砚率领的清源司精锐,人人佩刀执符,神情肃然。整座坊区死寂无声,唯有檐角残破的铜铃在风中轻晃,发出断续的叮当声,像是某种古老咒语的余音。

    她们停在那栋最深处的宅院前。门扉半掩,漆皮剥落,门楣上悬着一块斑驳木匾,依稀可辨“忆裁堂”三字。这是古籍中从未记载的名字,却让晚芜心头一震??**裁忆者,非修史之人,而是重塑人心之匠**。

    “就是这里。”阿阮低声道,指尖微微颤抖,“我梦见这个地方很多次了……每次醒来,枕头都是湿的。”

    晚芜凝视她片刻,忽觉一丝异样。她伸手探向阿阮腕脉,触感微凉,脉象却紊乱无序,似有外力潜伏其中。她猛地抬头:“你最近可曾做过奇怪的梦?梦见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醒来却不记得?”

    阿阮瞳孔微缩,嘴唇动了动,终是点头:“有……每到子时,我就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说……‘你不该活着’。”

    程砚脸色骤变:“梦蛊残种!这和陆沉当年所中之毒同源!”

    晚芜一把将阿阮拉至身后,厉声道:“封锁四周,不得放任何人进出!”话音未落,屋内烛火倏然亮起,幽蓝如鬼火,映出窗纸上一道佝偻身影。

    那黑袍老者缓缓转身,面容藏于阴影之中,唯有一双眼睛泛着诡异金光,宛如猫瞳。“你们来得比我想象的快。”他声音沙哑,却带着奇异的韵律,一字一句敲打心神,“但你们真的以为,揭穿一段过去,就能洗净百年谎言吗?”

    “你是谁?”晚芜冷问。

    “我是被抹去名字的人。”他冷笑,“也是第一个为大胤编织记忆的人。裴世衡不过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而你们??”他目光扫过众人,“不过是新一轮实验的材料罢了。”

    话音刚落,地面忽然震颤,整条街巷的石板纷纷裂开,从中涌出灰白色雾气,带着淡淡的甜腥味。程砚迅速取出一枚玉符点燃,紫烟腾起形成屏障,却只撑了片刻便被雾气侵蚀消散。

    “言魂花香能护心神!”晚芜急喝,从怀中取出一朵尚带露水的白花塞入阿阮口中,又分发给众人。刹那间,她脑中灵光一闪:“这些雾……是用‘遗忘’粉末混合地脉阴气炼成的迷瘴!它不会杀人,但它会让人忘记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事!”

    果然,一名侍卫突然抱住头颅嘶吼:“我想不起母亲的脸了!我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另一人拔剑指向同伴:“你是谁?为何跟着我?是不是奸细!”混乱瞬间蔓延。

    晚芜咬破指尖,以血画符于忆鉴晶石之上,高声念道:“信者不死,言者不亡!以吾血脉为引,唤醒真实之音!”晶石爆发出炽烈金光,化作一圈波纹扩散开来,所及之处,迷雾退散,人心清明。

    黑袍老者却哈哈大笑:“你以为这是结束?不,这只是开始。我早已将‘怀疑’种入朝臣心中,将‘仇恨’埋进百姓肺腑。就算你今日杀了我,那些种子也会生根发芽。你们推翻了一个谎言,可千万个新谎言正在诞生!”

    “那你错了。”晚芜一步步逼近,目光如炬,“你说人心易惑,可你也忘了??人之所以为人,不只是因为记忆,更是因为选择。即使记忆模糊,即使真相被遮蔽,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说出真话,光就不会熄灭。”

    她猛然扬手,忆鉴晶石直射一道光束穿透窗纸,正中老者胸口。他惨叫一声,身形剧烈扭曲,黑袍崩裂,露出胸前镶嵌的一块暗红晶核??竟是由无数碎裂的记忆残片熔铸而成!

    “这是……所有被篡改者的遗魂!”阿阮惊呼。

    “不错。”晚芜声音悲悯,“你窃取他们的记忆,抽取他们的意志,只为制造永恒的傀儡。可你忘了,灵魂一旦觉醒,便再也无法被奴役。”

    晶核剧烈跳动,内部传来万千哭喊与呐喊:“还我姓名!”“我要回家!”“我不想被忘记!”声浪叠加,竟形成实质冲击,轰然炸裂!老者仰天长啸,身躯寸寸崩解,最终化作飞灰,随风而逝。

    尘埃落定,屋内空无一物,唯有一本泛黄册子静静躺在案上。晚芜拾起翻开,第一页写着:

    >**《言魂录?卷七》**

    >

    >记载者:林重山

    >

    >内容:历代“记忆管理者”名录及其罪行实录

    她翻至末页,赫然发现最后一条记录竟是空白,仅留一行小字:

    >“继任者,请亲手写下自己的名字。”

    她怔住。

    程砚走上前来,低声问:“你要写吗?”

    晚芜沉默良久,终于提笔,在那空白处郑重落下两个字:

    >**晚芜**

    笔锋收尽,整本册子忽然燃烧起来,火焰呈金色,不伤手指,反而传递出一股温润力量。当最后一片纸烬飘散时,天空再度降下细雨,而这一次,雨滴落在脸上,竟带着淡淡的清香。

    回到明鉴堂已是深夜。陆沉已能勉强起身,靠坐在榻上等候。见她们归来,他轻轻点头:“结束了?”

    “暂时。”晚芜坐下,将经过简述一遍。

    陆沉闭目许久,才缓缓开口:“娘临终前对我说过一句话:‘真正的权力不在诏书,不在兵符,而在人们相信什么。’裴世衡败了,但他教会我们的东西不能丢??**谁掌控记忆,谁就掌控未来。**”

    “所以我们要建立新的制度。”阿阮忽然插话,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不能再让一个人决定历史该怎么写。应该让更多人参与进来,监督、校对、传承。就像……就像百家共鉴。”

    晚芜望着她,嘴角浮起笑意:“你说得对。明日我就上奏,请设‘正史监’,由七十二州推选贤士轮值,专司史料审核,杜绝私改。同时开放部分忆鉴功能,允许民间申请查阅三代以内先祖事迹,重建家族记忆。”

    程砚补充:“还需设立‘言魂学堂’,培养新一代记忆守护者。不仅要懂法理、通文史,更要修心性、守誓言。”

    众人商议至天明,拟定章程十三条,涵盖监察、教育、惩戒、公开四大体系。翌日清晨,晚芜亲赴太极殿,在百官面前宣读《正史监设立诏》,并当场焚毁裴氏私藏的三百卷伪史典籍。

    百姓闻之,欢呼动地。

    然而,就在诏令颁布第三日,长安城东市发生异变。

    一名卖菜老妇突然跪地痛哭,声称自己原是贞元年间户部尚书之女,因父亲反对裴党税政遭构陷流放,全家女子皆被贬为官婢,世代不得科举。她说着说着,竟从发髻中取出一枚锈迹斑斑的铜牌,上面刻着“户部辛酉年备案?林氏女籍”。

    消息迅速传开,各地陆续有人站出来,自称是被抹去身份的忠良之后。有人拿出祖传密信,有人展示隐秘胎记,更有甚者,携带着早已失传的家族印信现身公堂。

    起初朝廷尚能一一核查,但人数越来越多,短短半月竟达三千余人。真假难辨,舆情沸腾。有大臣疾呼:“此乃妖言惑众!若人人皆称冤屈,国将不国!”

    晚芜却不急不躁,召集正史监首批成员,宣布启动“千家溯名计划”??以忆鉴为基,结合户籍、墓志、宫档、地方志四重验证,逐一甄别身份。凡属实者,恢复名誉,赐还田产;若有伪造,则依法严惩。

    她亲自主持第一场听证会。那位卖菜老妇面对忆鉴晶石,双手合十,泪水滑落。晶石微光流转,投射出一幅画面:春日庭院,少女执笔抄录账册,父亲在一旁叹息:“吾女聪慧胜男儿,可惜生为女儿身,不得入仕报国。”

    全场寂静。

    晚芜起身,深深一礼:“前辈受苦了。从今日起,您的名字将重新录入宗谱,您的子孙可参加明岁科考。”

    老妇颤巍巍叩首,泣不成声。

    此事震动朝野。越来越多沉默的灵魂开始发声,被掩埋的历史碎片逐渐拼凑完整。与此同时,全国各地掀起一股“寻根潮”,人们翻箱倒柜寻找旧物,只为证明自己是谁的后代,曾经历过怎样的苦难与坚守。

    而在这一切背后,晚芜并未放松警惕。她命程砚秘密调查所有自称“冤裔”者的信息流向,果然发现蛛丝马迹??几乎所有人在申诉前,都曾去过一家名为“归心斋”的茶馆。

    查访之下,方知那是一家新开的民间讲书铺,每日午时都有盲眼说书人登台,讲述“被遗忘的忠臣列传”。其内容详实生动,许多细节连官方档案都未曾记载。

    晚芜亲自前往聆听。

    那日,盲人抚琴而歌,嗓音苍凉:

    >“林尚书拒贪墨,杖毙家奴示清廉;

    >李御史劾权相,血溅丹墀命难全;

    >张将军守孤城,粮尽食鼠犹不降;

    >赵小姐焚婚书,终身不嫁守父冤……”

    一曲终了,满座唏嘘。

    晚芜悄然上前,递上一杯热茶:“先生所讲,皆有出处?”

    盲人微笑:“自然。我不过是个传话的人,真正讲故事的,是那些不肯闭嘴的鬼魂。”

    她心头一震:“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他摇头,“但我认得你身上的气息??那是言魂花的味道,是活在过去与未来之间的人才有的香气。”

    她沉默片刻,问道:“为什么要讲这些?”

    “因为怕。”他说,“怕有一天,所有人都习惯了谎言,连质疑都懒得再提。我讲这些故事,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提醒活着的人:**你们可以忘记我,但请不要忘记我为之死去的理由。**”

    晚芜久久伫立,终是深深鞠躬。

    回宫途中,她取出母亲血书再次展读。风吹帘动,阳光洒在“正义或许迟到,但从不缺席”一行字上,熠熠生辉。

    她忽然明白,这场战争永远不会真正结束。谎言会换皮重生,权力会更迭轮回,唯有记忆的火种,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用手掌捂着,用热血浇灌,用生命传递。

    当晚,她在日记中写道:

    >“今日,我们重建了历史。

    >明日,我们将面对新的遗忘。

    >但我相信,只要还有人在乎真相,

    >只要还有人敢于说话,

    >那么,哪怕天地倾覆,

    >这盏灯,永不熄灭。”

    子夜时分,铃屋铜铃第三次响起。

    叮铃??叮铃??叮铃??

    晚芜推开窗,望向星空。

    远处骊山静默如初,而在这座不眠的长安城里,无数灯火次第亮起,如同大地睁开的眼睛。

    她知道,那是无数普通人正在讲述他们的故事。

    而每一个声音,都是对黑暗最温柔也最坚决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