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意识回到身体里,我和梁羽清醒过来,望向严老爷子。
他此时正半躺在椅子上,神情呆滞地望着窗外。
这个看起来有点可怜的老人,他如今有个孝顺的女儿,还有个孝顺的女婿。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还有一双没长大的儿女。
那对儿女时至今日,都还在地窖里面等着他回去。
“这个畜生啊!”
梁羽当场骂了一句,冲上去想踹这老头儿。
我连忙拦住他:“大哥,冷静点!”
梁羽:“这牲口,虎毒还不食子!为了自己的前途,这种事他都干得出来!”
我劝道:“他现在已经遭了报应,你别把自己整到拘留所去!”
好不容易拦住他,我把外面的人喊了进来。
严女士忙走到老爷子跟前,检查他爸爸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朱老板则客气地询问:“庄师傅,有进展了吗?”
我点点头,先请他们坐下。
“关于老爷子撞邪的原因,我们已经有了眉目。”
“但是我想先问问严女士,你知道你父亲在跟你母亲结婚之前,还有另一段婚姻吗?”
严女士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们:“是,确实有一段婚姻,但是你们怎么知道呢?”
我言简意赅,说我们用自己的办法看到了很多当年的事情。
“你父亲的第一段婚姻是丧偶对吧?”
“对,没错。”
严女士又一次愣住。
“那你知道你父亲跟他第一任妻子,有一双儿女吗?”
“不知道啊。”
严女士瞪大双眼:“不是,是根本没有,因为我爸的第一任妻子英年早逝,所以两个人根本没来得及有孩子,我爸就我一个孩子。”
我摇了摇头:“不对,你父亲确实还有一双儿女,而且这双儿女死了。”
梁羽在一旁阴阳怪气起来:“你父亲向往爱情,为了跟你母亲在一起,他把他自己那双儿女给整死了。”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
严女士当场翻脸并生气:“你们在胡说些什么,荒谬!我爸根本就没有别的子女,你们这么说简直是在侮辱人,他要是还有子女,难道我妈会不知道吗!”
还不等我开口,梁羽又接过话:“你妈确实不知道啊,因为你妈是个恋爱脑,然后你爸装得跟傻白甜一样,他为了维持自己傻白甜的人设,就把自己的儿女给带进地窖里面,给关了起来,关了一辈子。”
“那两个孩子肯定就死了啊,现在找上你爸了,你爸在生病之前多半是回去看过,结果被那两个孩子的冤魂缠上,吓得现在老年痴呆,就是这样。”
颜希目瞪口呆:“虎毒还不食子呢……”
林柔:“你们家这么喜欢选穷女婿……”
我瞪了林柔一眼,让她别说话。
严女士气得面红耳赤,根本不相信她父亲是这样的人:“简直胡说八道!你们为了骗钱故意编排我爸,这不是欺负我爸老年痴呆没办法反驳你们吗!你们做人太无耻了!”
我赶紧捂住梁羽的嘴,防止他骂人:“严女士,如果这是我们故意编排,我们会知道你爸还有一段婚姻吗?会知道他第一段婚姻丧偶吗?”
严女士:“我们家虽然不算什么大富豪,但在业内也小有名气,这些事情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你们这种套路我又不是不懂!”
我点点头,直接起身说道:“那行吧,争论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既然你作为直系亲属,不相信我们,我们也没办法。”
“大不了我们不挣这个钱,定金我全都退给你们,接下来的事情跟我们没关系了。”
说完,我要准备走。
朱老板忙上来拉住我:“庄师傅,你别听她的话,这个家我做主,你把我岳父治好,我付钱,付之前双倍的钱!”
“您就当一桩生意,别把我太太的话放心上!”
夫妻俩又争吵起来,吵了半天,但这个家目前看起来确实是朱老板做主,所以他直接把尾款都付了,让我们解决这件事。
我跟他说:“要解决的话,肯定要把老爷子这一双儿女先送走,也就是要把尸骨进行安葬,所以得去他老家一趟。”
朱老板想了想,忙点头:“行,没问题,宜早不宜迟,今天咱们就去,几位先休息一下,我去做做我太太的工作。”
说完,他出去劝他太太。
梁羽也跟我告辞,说这趟他没挣钱,纯属帮忙,但他肯定不会再帮这老头。
临走的时候,他还走到严老爷子跟前,拍了拍老头的脸:“老东西,等你醒过来你就知道什么叫痛苦了,祝你好运,呸!”
梁羽离开后,我叹了口气,对颜希和林柔说:“你们也回去吧,到时候我跟朱老板去一趟,把事情解决了就回来。”
两个女孩离开的时候,也走到老爷子跟前,重复了一遍梁羽的动作。
“老东西,姐走了啊。”
“老东西再见。”
……
朱老板劝他太太,劝了整整一个小时,最后他太太也要求一起去老爷子的老家。
当然,这严女士不是被说通了,也不是认可了我,她只是想去确认那个地窖是不是真的有孩子的遗骨,要是没有的话,她估计能告我们诽谤。
接着我跟这两口子一起出门,朱老板让我坐他的车。
我笑笑说算了:“坐你的车,到时候你太太不乐意,我也尴尬,咱们就直接在镇上汇合吧。”
说完我上了自己的车,出发前往老爷子的老家。
他老家在区县的农村里面,听说那个村子以前很穷,本身没几户人家,现在更是人去楼空,村子早已经荒废了。
那些年建起来的房子,现在估计早就坍塌成了废墟,所以这么多年没人发现地窖里的遗骨,倒也正常。
两个小时后,我们开车到了区县的镇上,到了镇上我先和朱老板两口子汇合,接着才又开车继续前往农村。
到了农村,我们又一路打听,好不容易打听到那个已经荒废的村子。
这村子甚至没有马路可以让我们开车进去,所以我们只能把车停在马路边上,然后带着铁锹步行大约十几分钟。
十几分钟之后,我们已经算是到了这个村子的范围,一眼望过去,村里的房屋之间隔得非常远,并且我们能看到的房子,通通都已经倒塌了,只剩残垣断壁。
严女士一直板着脸,没给我好脸色看,她就等着待会儿打我的脸。
至于朱老板,他根本找不到他岳父家的老房子在哪,包括严女士也不知道。
“庄师傅,你能找到那幢房子在哪吗?”
“已经找到了。”
我指着远处的一片废墟,然后目测了一下周边的地理环境,确认就是我所指的地方。
当然,时隔了这么多年,除了房子已经倒塌变成废墟以外,周边更是杂草丛生,我也是看了半天才确认。
此时来到这片废墟,我和朱老板开始干活儿,用铁锹铲了半天才看到地窖的入口。
我记得严老爷子当年离开的时候,是用一块铁皮盖住了入口,然后又用木板加盖了一层。
现在时隔多年,木板早已腐朽烂掉,铁皮也早已锈迹斑斑。
看到入口后,我提醒这两口子:“一会儿我们先打开这个入口通一下风,让空气流通进去,然后我下去把孩子的遗骨带上来,找地方挖坑把遗骨进行安葬,最后烧点香和纸,简单做一下法事,就结束了。”
朱老板有些紧张,忙点头:“好,好,那就辛苦庄师傅,我先把这上面的沙土铲掉。”
我坐下正准备休息片刻,朱老板也重新拿起铁锹准备把上面的沙土处理掉。
可此时响起一阵声音,吓得我们全都愣在了原地。
这声音是从地底下传来,准确地说,应该是从地窖下面传上来。
朱老板愣了片刻后,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惊恐地望着我:“庄师傅,这……”
我也是汗毛直竖,忙起身走向那块锈迹斑斑的铁皮。
还不等我靠近,里面竟传出来一阵喊声,像是孩子在喊爸爸。
我倒退回来好几步,只感觉头皮都有些发麻。
这张铁皮是几十年前盖的,不是几天前盖的,怎么会有孩子的声音传上来……